向小南動作一頓。

她不常出門，更少在外露面，也不知這位星圖的副總從哪裡來的靈通消息。

“說起來，制成你耳上這對耳環的墨翠，原是我看上準備送給老爺子的壽禮。”王明成歎了口氣，語氣頗有些古怪，“隻是顧總财大氣粗，在拍賣會上加價三回，硬生生從我手裡搶下這塊稀世罕見的墨翠，倒是沒想到今天會在傅小姐身上再次看到它。”

當時王明成不是沒托熟人從中周旋，想請顧景行轉讓出這塊墨翠。他知道顧景行不差錢，為了讨愛翠的老爺子歡心，他甚至許諾了一塊價值更高的紅寶石，或者其他資源兌換也可以商量。

如此誠意，最終換來顧景行懶洋洋的一句：“别惦記了，墨翠已經制成了耳環，就剩些邊角料了。”

王明成當然不信。

這般渾然天成、難得一見的高品質墨翠，切割成耳環，其價值腰斬一半都不止，估計也就值個零頭，這跟直接把錢扔進水裡沒什麼區别，甚至還聽不見響。

他以為顧景行是待價而沽，卻沒想到，那塊天價墨翠，當真被制成了一幅鈴铛作響的骷髅耳環，通體墨黑如漆，在燈光下隐隐透出深幽的綠光。

向小南根本沒想到自己随手帶出來的一對耳環竟如此大有來頭，坐在對面的王明成還在陰陽怪氣什麼“顧總好大的手筆”，可事實上，向小南甚至記不清自己是什麼時候收到的這對耳環。

顧景行喜歡送東西，她幾乎隔三岔五就能收到各種稀奇古怪的小玩意，這耳環夾雜在各式各樣的禮物中，可謂是平平無奇毫不出彩，若不是今天她為了刻意吓唬那位郭總特地裝扮了一番，這對骷髅耳環大概率依舊是被随手擱置在角落裡吃灰的命。

可聽王明成話中的意思，被用來做耳環的那塊墨翠，竟能值晉城黃金地段的大半套别墅？

很好，顧景行破産的原因，又找到了一個。

“顧總财大氣粗，這筆賠償金，也不過是兩塊墨翠地價格。”

王明成擡頭看了一眼恨不得将自己縮進陰影中的傅雙雙，意味深長道：“雙雙，我們并沒有為難你的意思，你要麼把錢賠了，要麼我們給你想辦法，幫你把這筆錢填上。欠債還錢，這不過分吧？”

傅雙雙又怕又怒，王明成的手段她是嘗過的，因此既不敢否定，也不敢點頭，隻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向小南。

向小南原是做了萬全的準備，但她可沒打算将顧景行牽扯進這個爛攤子中。

她停下動作，将露出一個角的資料重新塞回到包裡，緩緩關上拉鍊。

顧景行破産後親口說他将所有翻身的希望都壓在了電影《亡靈低語》，這個時候與在娛樂圈深耕多年的星圖撕破臉，保不齊之後他們會給顧景行使絆子。

向小南看在昔日相識的情分上，打算幫傅雙雙一把不假，但若這件事和顧景行的利益起了沖突，十個傅雙雙加起來，在她這裡也抵不上顧景行的一根指頭。

于是，傅雙雙眼睜睜看着向小南順着王明成的話點頭道：“不過分，欠債還錢，合情合理。”

王明成一下子笑了，他身邊的王冕擠着臉上的肥肉也跟着笑呵呵道：“傅小姐通情達理，可惜雙雙不像您，一直誤會我們的好意也就算了，還得罪了不少人，真是讓人苦惱。不過您放心，之後我們會好好教她的。”

傅雙雙聽到這話幾欲作嘔，隻恨自己人微力薄，既掙脫泥沼不得，又沒有魚死網破的勇氣，一時間隻覺得心如死灰，下意識伸手去抓向小南的衣袖。

“雙雙年紀小，有時候做事難免沖動。”向小南此時倒是一幅盡職盡責的長姐做派，先是責怪地瞥了身後的傅雙雙一眼，然後又誠懇道，“不如這樣吧，明日我來應聘星圖的助理，屆時還望王總行個方便，将我調到雙雙身邊。”

誰也沒想到她話題轉的如此之快，王明成還沒來及的開口，就聽眼前這位顧大總裁金屋藏嬌多年的心肝興緻勃勃追問道：“說起來，星圖的助理工資怎麼樣，給交五險一金嗎？”

星圖那麼大一個公司，五險一金自然是依法繳納的，隻是向小南到最後也沒打聽出來助理的工資。

王明成和王冕顯然沒打算徹底撕破臉，話裡話外敲打了傅雙雙幾句，便以要追上去替她和郭總好好道歉為由，先行離開了。

包廂内隻剩下兩人。

向小南面無表情地從包裡掏出工具，開始清理粘在自己指腹的碎鑽。

這些粉鑽不過米粒大小，被磨成小小扁扁的圓錐形，鋒利的頂尖在燈光下泛着微微的寒光。

傅雙雙這一晚上過的跌宕起伏，這會兒看着她麻利的動作，還有些愣愣回不過神來：“這是……？”

她的餘光瞥見碎了一地的玻璃渣，腦袋中突然閃過一道靈光：“你就是用這個捏碎了紅酒杯？”

向小南沒回答這句廢話，折騰一晚上了，她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