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黑鷹應了一聲,表明自己知道了。
田淚卿也不再開口,隻是身上的燥熱一股又一股地洶湧襲來,讓她分外地難受,全身無力的感覺偏又使她隻能處于任人擺布的狀态。
黑鷹帶着田淚卿直奔到一處山腳下,在那裡拴着一匹駿馬。解開馬缰,黑鷹見田淚卿渾身軟得無法坐立,便将她打橫放在馬背上,自己飛躍上馬背拍馬而去,不做絲毫的停留喘息。
田淚卿知道黑鷹是在盡其作為下屬的最後一項責任——盡快把自己送到淩雲度面前,便什麼都沒有說。想到淩雲度,她竟不知如何是好,即不知對方将會以怎樣的目光來看她,又不知那些過往是否可以被原諒。想必,他既然如此煞費苦心地來救自己,那些舊事他已經不再計較了吧?可是他遭受了那麼多的苦難,晴天霹靂一般的打擊,這些真的可以說不計較就不計較的嗎?要是……要是他最終真的選擇原諒,那我一定用盡全部的力量去報答于他。田淚卿這麼一想,突然渾身更加不由自主地發起熱來,難耐的感覺沖上腦門,但酸軟無力的周身卻找不到一股力量去壓制它。
“不要想了。”黑鷹突然開口說話。
田淚卿臉上一熱,掩飾地問道:“我哪裡有想什麼。”
“現在先不要想他。”黑鷹又說了一遍,用很笃定的語氣。
田淚卿驚慌地努力擡頭去看黑鷹的臉,卻見他依然面無表情,絲毫察覺不出這張波瀾不驚的面龐下面到底隐藏着什麼。
田淚卿突然覺得非常氣苦,她意識到自己最為不堪的一面被黑鷹看去了。黑鷹應當是在提醒她保持清醒,卻又不好把話說得太明。她頓時羞得無地自容,然卻又被身體裡的那種感覺真真切切地折磨着。在黑鷹面前已是如此,那若是到了淩雲度面前……她不敢再想。
“黑鷹。”田淚卿努力哀求着:“你不要帶我去見他了好不好?”
沒有回音,但田淚卿知道黑鷹一定在認真傾聽。她努力整理着思緒說道:“你不要帶我去見他,你随便把我扔在一個地方任我自生自滅便可。就算是被野狗吃了,就算是被随便一個人撿去了,那也是我的命數,我隻……不要見他。”
奔跑中的駿馬突然長嘶一聲,做人立狀,帶着兩人停在那裡。
“你剛才說,随便一個人?”黑鷹突然低頭問道,一向波瀾不驚的眼睛裡難得散出熾熱的光芒來。
風聲靜止了,天上的星星也靜止了,周圍的山脈樹木全部在這一刻驟停。田淚卿從未見過黑鷹有如此這般的模樣,被吓了一跳的她竟然語無倫次起來:“我,我說的,是讓我自生自滅,我不要去見他。”
“你現在不難受嗎?”黑鷹問道。
“我,我,黑鷹,如果我真的有什麼不好的表現的話,那一定是因為中了毒的緣故,并不是我願意的。”田淚卿想要努力解釋清楚自己眼前難堪的處境。
黑鷹眼中的一點光芒消散了。他重新擡頭看向前方連綿起伏的山脈,目光沉痛而又堅定:“淩先生定有辦法救你。”說完一拉缰繩又向前縱去。
田淚卿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