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瀾沉默了數息,覺得歐陽長老很可能真的是在叫她。
縱是不太情願,她還是往前動了動。
結果沒動成。
實在是因為這殿上太多人了,前面堵着的剛好又是一排膀大腰圓的漢子,安瀾發現自己找不到可以穿過去的地方。
“麻煩讓讓。”她禮貌道。
漢子們僵着身子沒有理會,在歐陽長老的眼皮底下亂動或者說話,誰知道會不會被扣上罔顧紀律的帽子,然後挨個幾十法棍?
有了大師兄的教訓在前,他們可不敢挑戰歐陽長老的底線。
安瀾隻好舉起了一隻手,說道:“我是……”
聲音雖然不大,但由于大殿上此時寂靜無聲,因此幾乎所有人都聽見了。
歐陽德皺眉:“那還不快過來!”
安瀾:“我被堵着了……”
她話音沒落,前面的人群嘩啦啦動作,如同被劈開的潮水似的,迅速讓出了一條直通歐陽長老所在位置的大道來。
安瀾:“……”
安瀾:“謝謝啊。”
她努力忽視掉從兩側投來的各種注視目光,快步走到歐陽德面前。
歐陽德打量了這個年輕的小姑娘幾眼,又大聲問:“其他人呢?再磨蹭就門規處置!”
衆弟子面面相觑,心頭浮現出共同的擔憂——萬一沒人站出來,長老應該不會遷怒于他們吧?
最後還是秦三月上前一步,解釋道:“回長老,如今在獸居照顧尊上坐騎的,應該隻有安瀾一人。”
歐陽德眉頭皺得更緊:“先前那幾個到什麼地方去了?”
秦三月回答:“數日前,百足天龍陷入五年一遇的狂躁期,在混亂中将四名雜役弟子吞掉了。”
“我有聽說這件事。”歐陽德頓了頓,“一個都沒有剩下?”
秦三月:“是的。”
歐陽德:“那就應當及時去吸納新人來補充,或者從其餘部門抽調人手來負責。”
秦三月:“因為各部門的雜役弟子各司其職,為保證山門上下的順暢運作,弟子認為還是以納新為宜。可惜在上一次的面試中,隻有安瀾成功通過,其餘幾位面試者均被踏火龍駒的毒素所傷,不具備勝任崗位的能力。”
雖然魔尊坐騎的驕縱暴躁難伺候是出了名的,但如今驟然聽秦三月說起,底下的弟子們還是暗自唏噓不已。
歐陽德眼裡閃過複雜神色,對安瀾道:“既然如此,就由你來做罷。”
安瀾:“……?”
歐陽德沒理會她的困惑表情,擡頭環顧天狼殿内衆人:“方才交代之事,你們必須時刻謹記于心。魔門是曆史悠久的名門大派,我不希望見到外人因為某些原因對我們産生不必要的誤解,更不希望尊上的威嚴受到損害。”
“當然,如果對方膽敢有任何不敬之舉,門派也不是由人拿捏的軟柿子,你們切莫失了身為魔門中人的骨氣。”
殿内的弟子齊齊應聲,整齊得仿佛是在喊什麼口号。
歐陽長老點點頭,示意衆人解散,随後看向安瀾:“你留下。”
安瀾表面不動聲色,心裡驚濤駭浪。
不對勁啊,怎麼其他人都不留就留我一個?這當中必定有問題,而且居然要出動長老親自開口的,隻怕不是什麼小問題……
她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以防等會兒被套路了還不自知。
直到無關人等全都離開以後,歐陽德揮手布下一道隔聲結界,這才沉聲開口:“留你下來,是因為有重要事情吩咐與你。”
安瀾耳朵豎起來了:“長老請說。”
歐陽德:“六合道門的青山真人訪問期間,我們需要安排弟子前往侍候。既然負責照看尊上坐騎的隻有你一個人,那便由你去。”
安瀾:“……我?”
歐陽德:“不錯。”
安瀾開始的時候有些沒反應過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伺候”一詞可能代表的含義,結巴道:“回、回長老,弟子、弟子完全不懂得該如何伺候人,隻怕會丢了門派的臉面……”
歐陽德打斷她:“沒關系,青山他不是人。”
安瀾:……居然還要不是人???
安瀾腦海中瞬間閃過了無數人獸口口的文字描述,頓時渾身一激靈,拒絕的話脫口而出:“不行的,我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