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瀾發現自己低估了這位四十六号反派的迷妹程度,沙包之道自然是沒有的,她隻能含糊兩句後飛速轉移話題:“師姐,我這是第一天來獸居,如果有什麼做得不好的地方,麻煩多多擔待和指導。”
師姐:“啊……”
她似乎還沒有回過神來,直到安瀾提起主管後勤事務的秦三月,她才像是驟然驚醒一般,想起自己如今的前輩身份和秦師姐交代的任務,眼裡的灼灼亮光随之暗淡。
“咳,那是自然。”她斂起眉眼,神色多了幾分嚴肅,“初來乍到,需要時間适應工作是情理之中,師姐我是過來人,不至于過分嚴苛……但是話說回來,你的态度還是需要端正些罷。”
在冷靜下來之後,這位原四十六号反派就意識到安瀾很可能并沒有什麼沙包之道——即使真的有,顯然也不願意傳授于她。
而且細想方才所見,尊上與安瀾的關系絕對算不上親近,尊上甚至都沒對安瀾有哪怕一句關心之辭,兩人之間的唯一交集隻不過是共同出現了在獸居門口。而且按照安瀾的說法,尊上僅僅是在把她當沙包丢……
可惡,安瀾算是什麼東西,憑什麼能被尊上當沙包丢!
四十六号心裡又一陣妒意翻湧。
但她表面上還是保持冷靜,繼續闆着臉訓斥安瀾。從工作态度講到職業精神,從基本操守延伸至業務素養,從業務素養升華到門派精神,說起話來頭頭是道,聽得安瀾昏昏欲睡。
恍惚間,她好像回到了從前大學課堂,清晨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灑落在階梯教室的長桌邊上,而她趴着攤開的書本,正沉浸在某種似真似幻的奇妙夢境之中。
“師妹,你可有認真聽?”
四十六号不悅的聲音打破了安瀾的回憶,她略一愣怔,老老實實垂下了腦袋:“師姐,我錯了,下次一定不會遲到。”
“我不是在和你說遲到不遲到的問題,而是在談門派精神!你懂不懂,門派精神,這是我們個人理念和生存意義的升華,是更為遙遠而崇高的東西!”
師姐越發不滿,聲音拔高了幾度,就差伸出根手指戳向安瀾的太陽穴:“思想沒有深度,目光無比短淺,這樣下去,你一輩子都隻會是雜役弟子,可别怪師姐沒有提醒你!”
雖然她表現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但顯然還摻雜了某些私人情緒。
安瀾卻擡起頭,一本正經道:“我覺得雜役弟子就挺好。”
師姐:“……”
師姐怒斥:“胸無大志!”
安瀾歎了口氣:“師姐真是慧眼如炬,居然一下子就看出了師妹的本質。其實能進入魔門成為雜役弟子已經是我的畢生追求,師妹自知資質愚劣,從不敢奢望更多。”
師姐張口無言。
對方都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如果再揪着此事不放,反而會顯得有些刻薄。
而且最關鍵的是,因為安瀾從不反駁、溫順挨批的态度,她發現自己所有的訓斥都像是拳頭落在了棉花裡,一點爽快舒暢的感覺都沒有。
“……那你也不能遲到啊。”沉默半晌後,她幹巴巴冒出一句。
安瀾繼續低頭認錯,态度非常良好:“師姐請放心,下次一定不會了。”
“……行吧,你知道改正就好。”前輩師姐皺着眉頭轉身,忽略掉心頭那一陣難以形容的煩悶,說道,“時辰也不早了,我這就帶你去熟悉一下工作環境……對了,我叫做杜紅娘,是此處的管事,你可以喊我杜師姐。”
安瀾乖巧喊道:“杜師姐好。”
杜紅娘頗為受用。
兩人一前一後踏入獸居大門,穿過寬廣前廳和狹長回廊去到後院,那裡才是獸居最為重要的地方,也即是一衆坐騎休養栖息之所。
除了魔尊的坐騎,幾位長老所禦使的珍奇異獸,還有那些屬于門派财産的馬匹,也都會在此處受到專人養護照料。
“不過其他的異獸自然有其他的弟子負責,招你進門是為了照顧尊上的坐騎,你必須時刻謹記這一點,莫要越俎代庖。”
安瀾點頭應道:“明白。”
杜紅娘瞥了她一眼,接着說道:“尊上的坐騎全都無比珍貴,也具有一定的自我清潔能力,唯有足部時常接觸各種污穢環境,又恰好處于自淨範圍之外,因此需要借助外界幫助。”
“你的日常工作包括了兩個方面的内容,一是及時清理坐騎足部的污漬斑點,以确保其光鮮亮麗,不至于落了尊上的臉面;二是配合運送獸糧的弟子,照顧坐騎的三餐。”
“每年三月初,吳長老會專程前來此處為尊上的坐騎進行全身上下的大清潔,屆時你從旁協助,長老讓你如何便如何。”
……
杜紅娘說得十分詳細,安瀾也認真聽着。
總結起來,她要做的事情并不複雜,主要就是給那三個聽起來非常能耐的坐騎洗腳,其次則是誰有需要她就幫忙。
等到杜紅娘說完,她立即鄭重點頭表示:“杜師姐放心,我一定會努力做好這份工作!”
杜紅娘眼裡流露出一絲憐憫神色。
真是一個天真得可憐的傻丫頭,壓根沒有想過這個崗位是如何空缺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