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瀾“啊”了一聲,十分抱歉:“不好意思,我給忘了。”
蛟龍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卻因為堪比十指連心的疼痛而顯得有些扭曲,看起來還有幾分猙獰。
不過安瀾完全不受影響,她在無回境見過的兇獸海了去了,早就已經習以為常。她立刻用眼神示意小銀松手,然後又道了聲歉。
“沒關系……”蛟龍邊說邊甩了甩重獲自由的尾巴,發現還能控制自如,沒有落到神魂殘損的地步,才終于放下心來。
他轉頭看向安瀾,終于有機會道出心中的困惑:“不過您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哎,這就說來話長了。”安瀾歎了口氣,似不願多談,隻是問道,“你能送我出去嗎?其實我有點趕時間,第一天上班就遲到,給人的印象不太好。”
蛟龍雖然不懂“上班”所指何意,但也明白安瀾是想要離開。
“您要走的話,随時都可以走。”他解釋道,“此處位于南方碧落海外八十裡,不論是乘船還是禦空都可以直接回到大陸上,沒有任何限制。”
安瀾:“……”
沒有船又不會飛就是最大的限制。
而且沒記錯的話,碧落海位于大陸南方,魔門則位于大陸東部沿岸,兩者之間的直線距離少說也有一千裡。如果真是這樣,想要回去恐怕還得等到魔尊從秘境裡出來……等等!
安瀾突然意識到要命的一點——她似乎已經不在九雪萬年燈的庇護範圍了!?
不在萬年燈的庇護範圍,大佬不是随時都有可能發現她的蹤迹!?
她心下一慌,手忙腳亂地從手镯狀的須彌芥子中翻找出一件玉佩模樣的法器,雖然遠比不上九雪萬年燈,但在防探查方面多少還是有點用處。她也是靠着這件法器——主要是靠着這件法器所帶來的心理安慰——一路從無回境直奔魔門,在耗時十八日後安全抵達。
如今将玉佩緊攥在掌心,安瀾果然覺得沒那麼忐忑了。
畢竟忐忑也無濟于事,或許這法器真有奇效呢?
這樣想着,安瀾便決定坐下來與蛟龍聊上幾句,好讓時間能夠過得快一些。這蛟是無回境裡少有的脾氣和善的妖獸,平日裡不喜吵鬧打架,更對互相厮殺吞噬變強沒有半點興趣,一天之中有絕大部分時間都是蜷在黑潭深處呼呼大睡。
他們的第一次相遇便是在友好和諧的氛圍中結束的,後來又陸續見了幾回,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條偶爾還會在人前刷刷存在感的蛟龍就再也不從水裡冒泡了。
“其實我自己到現在都還都雲裡霧裡。”說起這事,蛟龍不禁連聲歎息,心情複雜道,“一覺醒來就發現自己神魂離體,莫名其妙與一個秘境捆綁在一起,哪怕使出渾身解數也掙脫不開……您可能沒這個體會,總之真是飛來橫禍,防不勝防。”
安瀾:“難怪你的身體在潭裡一動不動,跟睡死了似的。”
蛟龍:“它還好嗎?”
雖然這話問得沒頭沒尾,但安瀾一下子就聽懂了,溫聲安慰道:“我走的時候應該還是完整的……”
蛟龍:“這可真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至于後來有沒被誰啃掉就不清楚了。”安瀾把後半句說完。
蛟龍話音一噎,半晌後沮喪地垂下了腦袋,渾身上下散發低迷氣場。
安瀾直覺自己好像說錯了什麼,連忙補救道:“沒了肉.體也不要緊啊,如今鬼修之道已經非常成熟了,興許你可以試試。”
蛟龍:“……”
蛟龍幽幽道:“您這話說得,就好像我的身體已經被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似的。”
安瀾:“啊……”
“不過還是謝謝您。”蛟龍勉強笑了笑,苦澀道,“無論如何,這也算是個法子。”
安瀾跟着哈哈兩聲,略微覺得有那麼一絲尴尬。
在這之後,蛟龍又問起安瀾的近況,但由于她最近這段時間都在埋頭趕路,昨日才安頓下來,所以并沒有什麼好說的。一旦可聊的話題變少了,安瀾就不可避免地想起盤天君,随即又聯想到那件困擾自己許久的煩心事,心中感到有些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