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嗓音輕柔，好像面對什麼事，骨子裡都透着恰到好處的耐心與禮節，充滿身居高位的人會有的禮貌和禮儀。隻有性格敏銳的人，才能察覺出裡面對别人人生的漠然與旁觀。

沈雙鲸：“謝謝。”

桑白荔：“不用客氣，走吧。”

沈雙鲸回憶着原書劇情，心不在焉地跟在女人的身後上了車，庫裡南發動，飛馳駛向高架，她忽然意識到自己不知道要去哪兒。

不過桑白荔是人盡皆知的京市第一豪門桑家的繼承人，想要什麼都有人笑臉送上門，想來不可能是要綁架她帶她去噶腰子。

她還不值一趟的油錢。

不對。

托桑白荔的福，她馬上要身價暴漲，實現童年的夢想了——成為一名百萬富翁。

車廂裡勾纏着清清冷冷的薰衣草香，音樂播放器反複循環播放着一首老歌，女聲空靈，沙啞動人。

手機嗡嗡震動兩聲，桑白荔從黑色挎包拿出手機，眼睫低垂，劃開屏幕。

好友的消息彈出。

山裡函大王：這位女士，恭喜你今日邁入已婚人士行列。敲鑼打鼓，為你慶祝.jpg

桑：……

山裡函大王：哦？你不對勁。

桑：你想說什麼？

山裡函大王：新婚小妻子怎麼樣？還滿意吧？

桑白荔換了個坐姿，神色懶散地靠在車座，眼尾掃過旁邊坐姿拘謹，旁若無人地傻笑着的小姑娘，面無表情地打字。

桑：協議結婚，沒有感情，有什麼滿不滿意的。

山裡函大王：别口是心非了，就算是協議婚約，她不也是你自己挑的？何況你如果真有心去找，想找什麼模樣性格的找不到，總不可能心裡變.态，挑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吧。

纖濃長睫在光影裡微微下垂，桑白荔握着手機的長指緊了下。

喜不喜歡，她是真的沒有考慮過。

選中沈雙鲸的原因很簡單，是她無意間看見，盛着整車西紅柿的三輪車側翻，人們上前哄搶，沈雙鲸是唯一一個将西紅柿一一拾起，還給老人的。

桑白荔對協議結婚的妻子沒有什麼要求，但是善良的人似乎更能和她達成在協議結婚結束後，好聚好散，不節外生枝的同一目的。

不過今天在茶館，桑白荔後悔自己的草率。

那日她隻看見了女生的善良，今日她卻在女生長過細眉的劉海之下，看見了那雙晦澀眼睛裡根深蒂固的怯懦與無力，畏懼對視和開口，和用無辜膽小僞裝起來的野心和貪婪。

這不是件好事。

她确定自己沒有看錯，所以當她發現女生看了會兒窗外的功夫，那種氣息全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骨子裡透着的一點都不讓人讨厭的天真明媚時，很是意外。

桑白荔沒有興趣近一步探究，但陰沉的女生如同看不清摸不透的光影，似乎從未出現過，讓她有一瞬的恍惚，好像一切都是錯覺，世界也是虛假的。

人生的前二十幾年，是她做了的不受自己控制的墨淡無光的夢境。

夢境裡的細枝末節，記不清了。

“阿嚏。”

沈雙鲸打了個噴嚏，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

桑白荔的思緒戛然而止，覺得自己的想法很荒謬，摸着手腕上的紫色桔梗，對着司機道：“把空調溫度調高一點。”

怎麼可能是假的呢？

一切都是那麼的鮮活，陽光正好，氣溫微涼，女生的眼眸靈動而盈潤，大膽地直視她，裡面的謝意表露無疑，沁着絲絲甜意。

是能滲進皮膚和血液裡的甜。

即使過去模糊，不再清楚，現在的一切，看見的，聽見的，感受到的，也一定是真的。

“到了。”

桑白荔打開車門，瑩白如玉的腿邁出，率先下車。

沈雙鲸不太确定地朝外看了眼，問：“我們去做什麼？”

才想起問嗎？

桑白荔轉身回眸，紅唇微張，惜字如金，吐出兩個讓人臉紅心跳的字。

“領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