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在這裡又遇到這一遭。周笑騰那孩子似乎特别針對他寶貝徒兒,有時候亦绯天看着都心裡咬牙恨不得給他兩下。
現在卻不是想這個的時候。那小弟子的賬什麼時候都能算,可白瑕的心理問題卻不能再拖。
亦绯天對空中漂浮的衆鬼魂擺了擺另一隻手,它們很聽話地離開了。
“師尊,您也能看見?”白瑕微微驚訝。
亦绯天點點頭:“是的,不用怕,他們不會傷害你。因為你體質特殊,他們又是新亡的鬼魂,對塵世牽挂尚深,本能地想與你親近。”
白瑕有些委屈地縮了縮:“可是他們很吓人……”
亦绯天輕輕摸了摸他的頭:“要這樣想,他們還是人,隻不過是變成了另一種形态繼續活着罷了。而且等時候到了,他們自己會走的。”
“嗯。”白瑕聲音悶悶的。
兩人安靜了一會,亦绯天就很有規律地摸摸孩子的腦袋,接觸是很好的安撫方式,尤其對于白瑕這種天生沒什麼安全感的孩子來說,願意親近之人的溫暖接觸會讓他們更加安心一些。
“師尊。”白瑕終于鼓起勇氣,“我是不是真的很無能?收我這樣的徒弟是不是很給您丢臉啊?”
亦绯天看了看他,堅定地說:“不會。”
停頓了一下,他垂眸看着白瑕,溫聲問了他一個問題:“還記得當初玉阙仙尊說你什麼嗎?”
這個白瑕自然記得,畢竟迄今為止他受到的誇獎又沒有幾個。所以有一個是一個,是一個便萬分珍重,小心翼翼地藏于心底,自疑或動搖的時候就翻出來看看。
這屈指可數的幾句話是他的無價之寶。
“他說你是百年難得一見的悟性。”亦绯天放緩了聲音,臉上笑容謎之危險起來,“不僅如此,他還想挖我牆腳。”
“我真的有百年難得一見的悟性嗎?”白瑕深深懷疑着。
“當然。你很優秀,你師兄也很優秀,你師父我就更不用說了。”亦绯天非常厚臉地順帶自誇了一下,“實際上,大部分人對你的優秀一無所知,但雲集試煉之後,你們的名字在流雲大陸上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因為你是唯一一個能像用劍那樣用笛的樂修。你能攻能守,你的符咒用得也非常娴熟。如若不知你是我的弟子,恐怕不知多少人想将你挖走。”
白瑕笑了:“有這麼誇張嗎?”
“一點也不。你看到一位一身綠的長老了嗎?那是幻音閣的清風長老。”
白瑕這下真是吃了一驚:“天下樂宗,樂聖?”
“是啊。他非常想收你做他的關門弟子。”亦绯天說着也笑了,“你可不知道,當初你拿出那一堆亂七八糟東西的時候那老頭可生氣了,說你學得太雜,誤了你的心性。等他知道我是你師父的時候簡直是暴跳如雷,劈頭蓋臉地把我臭罵了一頓。”
白瑕微笑道:“那師父是怎麼回答的呢?”
“這個啊……”亦绯天低下頭,認真地注視着他。仔細看,那雙眼眸确實與林鈴大不一樣,當然林鈴的眼睛也十分有靈氣,但隻有亦绯天的眸子裡有宇宙浩瀚,有星河流轉。
那天,清風長老來到他面前。
【他是你的徒弟。明明天資卓絕,為何不讓他入樂道】
而他是怎麼答的呢?他隻是将茶盞推給他。
“我說,我僅能引你入道,而不能決定你入什麼道。因為我覺得這種東西,還是應該由你自己決定。”
白瑕忍了又忍,眼睛憋得紅紅的:“師父……”
他知道,他一定給亦绯天惹麻煩了,還是不小的麻煩。
亦绯天對他真是不能再好了,不僅是知遇之恩……總之,他這輩子都報不完了。
孩子一把撲進了亦绯天懷裡。“您永遠是我的師父,我再也不要其他師父了。”
亦绯天本能地一僵,随即緩緩揉了一把,深吸一口氣,忍着胃裡翻滾的惡心厭惡感,笑着戳了戳他的臉蛋:“怎麼?你還真想有我以外的其他師父啊?我告訴你,你想都不要想,你隻能是我的……”弟子。
茶具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亦绯天笑容僵硬地轉過臉,啊……是另一個性格更陰晴不定的徒兒……
身為青斂的師父,他怎麼可能不知道青斂這倒黴小朋友那種病态的占有欲啊。舍得讓他語言安慰一下,可不一定舍得擁抱這種親密接觸哦?
要不都抱抱?
要死,怎麼辦?急,在線等。
青斂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一張迷慘萬千少女的俊臉上帶着風雨欲來的平靜:“鬧夠了嗎?師父,我可記得您來是有正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