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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住”,淩疏白冷聲道,他一手握住劍鞘,程拾一被他帶得往前走了幾步,兩人一前一後,直到走出院子,她才松開手。
門口守衛的兩人打着瞌睡,門突然被打開,吓得一哆嗦,睡意全無,“大人,您要走了呀”。
“嗯”,淩疏白點點頭,“守夜辛苦”。
兩人憨憨摸着腦袋笑,看到程拾一時也不奇怪,隻以為是個清瘦的少年郎,以為大理寺新來的生面孔。
程拾一垂着頭,看不清臉,直到走遠了,淩疏白依舊在她身邊,兩人不遠不近并肩前進。
“大人,您府上也是這個方向?”。
“嗯”。
兩人都不是善于言談的人,氣氛一點點凝固。
程拾一看着面前遙遠的路程,彎曲的田間小徑被月光照亮,野花野草在兩側七零八亂肆意生長着,自由頑強。
她背着手,輕快将面前的石子踢開,看着它咕噜噜滾進草叢,頭頂突然響起一道冷淡的嗓音“你如何過來的?”。
“我可以跑”,她說,“輕功加上奔跑的話,隻需半個時辰”。
她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步調很快,但在路邊看見好看的野花木頭或各種草時,會短暫的停留,然後用草編和匕首做出好看的形狀。
走了一路,腰間挂着的草編越來越多,在腰間系成長長的一串。
淩疏白沉默寡言,隻是會被她靈活翻動的手吸引,看一根根草在她手中變換。
他看得入迷,直到一隻粗粝的手心上往上翻,接着一隻小巧的草燈籠垂落眼前,晃動着穗子。
“給我的?”,淩疏白濃密的睫毛撲動,他垂落身側的手指動了動,卻沒接過來。
程拾一其實也摸不準淩疏白會不會喜歡這些小東西,可見他觀看得認真仔細,她猜想應該是喜歡的。
“我為大人編制的”,程拾一又晃了晃,燈籠鼓囊囊,有種笨拙的可愛。
“多謝”,淩疏白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變化,他臉色冷峻,眼神卻多了幾分柔和,“你的手很巧”。
小巧的燈籠在粗大的掌心中顯得更小了,淩疏白虛虛合攏掌心,怕将草燈籠壓壞。
程拾一很輕彎了彎眼,她拉了一下腰上系着的草編,說道“不知道顧大人會不會喜歡”。
顧大人,是顧執嗎?淩疏白想,若是他,也許并不喜歡。
“這些都要給顧執嗎?”,淩疏白問。
程拾一點了點頭,又聽見他問,“那裴度呢?”。
“你心悅裴度嗎?”。
兩人已經走到街上,程拾一腳踩在青石闆上,漆黑的石闆留着月光似的水,她身形一頓,懷疑自己的耳朵出現問題,可身後傳來的腳步聲讓她來不及思索,下意識将淩疏白扯進牆内。
一隊持刀巡捕路過,哒哒腳步聲沉重敲擊地面,引來一陣小小的動靜。
淩疏白垂眸望向程拾一,隻見她探頭觀察,見人走遠才轉身回來,“大人,您說什麼?”。
“我說,你是否心悅裴度?”。
程拾一眉心一點點皺起,雖然并不知淩疏白為何要如此發問,卻還是認真耐心解釋“裴夫子于我有恩,我定當回報,雖不知大人為何如此問,可裴夫子于我是好友,是恩人,别無他心”。
他後知後覺自己逾矩,程拾一不是犯人也不是手下,隻是一名女子,出言不遜是自己無禮,淩疏白撇過臉,“抱歉我并非有意冒犯”。
他看着程拾一的背影,腦中不合時宜想起那一個咬痕。
或許,程姑娘遭人欺騙了,他想。
除此之外。
淩疏白望着手中的草燈籠,突然想起那串被顧執拿走的鐵鈴铛。
顧執總會和他喜歡上同一件物品,母親從小與父親一般,教育他謙讓表弟,懂孔融讓梨之禮,淩疏白遵從父母教誨,向來都是忍讓的。
隻是不知道,顧執還喜不喜歡那串鈴铛。
淩疏白不懂自己為何留着一串做工并不精緻的鈴铛,他丢失太多記憶了,可是他想,若是顧執不喜歡了,他還是想要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