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這幾年疑心病越來越重,就算不拿此時發作,也會尋他事為由”。
“那将軍為何要對你生氣,此時分明與你無關”,林峰不解道。
“怎麼會與我無關”,顧執下巴被雞蛋靠過的地方滾燙,他不适地推開林峰的手,鬧起了脾氣“我不想要了”。
"好好好",林峰好耐性順着他,暗自想着趁他不注意又拿雞蛋滾一滾。
“朝堂之上文武大臣多如繁星,皇上偏偏點了我答”,其實無論答複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忠心和态度。
顧焰當年之事也傳入皇上耳内,加之後來他對顧執堪稱殘忍的态度和處理手段,為顧執謀得皇帝信任多了一份籌算。
“顧将軍并不滿意我的答複,因為我給他使絆子”,顧執不知想到什麼,突然愉悅彎起眼,他們父子注定分道揚镳,顧焰善武他便從文。
“可那又如何,我已經不再是那個束手無策,隻會跪在雨中的小孩了”。
夜,更深了。
***
晝夜交替,周而複始。
轉眼間,又是一日清晨,顧執睡眼惺忪接過下人手中的朝服,林峰緊緊跟在他身後。
裴度改完課業,揉了揉眉心,疲憊敲了敲面前一臉沮喪學生的腦袋。
程拾一忙活半宿,在天蒙蒙亮之際,将盒子啪一聲蓋住。
無數人也許會迎來不一樣的一天,也許還是昨天。
書院外。
程拾一提着竹藤編制的食盒,忐忑不安站在栅欄外,來回繞了幾圈,沒等她思考出對策,裴度從書院内走出,推開栅欄,站在她身後,輕輕拍了她肩膀,“阿溪”。
“好巧”,他笑道。
兩人挨得太近,程拾一下意識往後撤退一步。
“抱歉,吓到你了”,裴度歉意一笑。
“我來給你送飯”,程拾一舉起手中的食盒,從盒子後探出頭,解釋道,“姜嬸家中有急事,托我給你送來”。
“多謝”,裴度一手接過程拾一手中的食盒,另一手則在她頭上揉了一把,把人揉得呆呆擡頭看他才止住手。
“抱歉,是我逾矩,家中有一幼妹,和你年紀相仿,看到你時總會想起她,一時情難自已”。
程拾一理解,出門在外,思念之情難免難以排解,她也總會在别人喊師父時想起阿舟。
這世間相似之人太多,在生人身上看到親近之人影子,總會讓人恍惚。
她搖搖頭,“沒關系,不用道歉”。
裴度今日穿着一身白袍,陽光下散發着溫柔光芒,他生了一雙含情眼,看人是總是含情脈脈,溫柔多意,此時更是帶着真切笑意。
他收回手,柔聲道“多虧阿溪替我送飯,否則今日這般繁忙,怕是得餓着肚子了”。
程拾一今日追趕着一隻瘸腳野貓出門時,恰巧碰見每日替裴度送飯的姜嬸。
姜嬸在裴度家見過程拾一,知道兩人是認識的,姜嬸家裡來人,說是孫子不小心落水,眼下衆人急得團團轉,姜嬸歸家心切,哀求程拾一替她把食盒送過去給裴夫子。
程拾一遂替她跑了這一趟。
既然東西已經送到裴度手中,程拾一轉頭看一眼書院大門,剛想離開,卻被裴度攔下,他推開栅欄,側身看她,想是洞察她内心所想,“不進來坐坐嗎?”。
“我......”程拾一猶豫。
裴度好看的眼睛注視着她,察覺到程拾一的猶豫,他換了個方式,“當是陪陪我”。
“好”,程拾一這次果斷點了點頭,她向來是吃軟不吃硬,何況裴度與她有恩,加之好奇學堂究竟長何樣,種種因素加持下,她沒有拒絕的理由。
兩人并肩往書院内走去,書院不大,跨過大門便可瞧見正中央的大學堂,裡面整齊擺放着十幾張桌案。
桌案上放有筆架,旁邊偶可見學生的書箱,書桌面對着屏風,屏風前有一張大桌子,用以夫子坐着授課,兩邊還有兩個大書櫃,整整齊齊擺放滿書籍。
四周垂有竹編簾子,用以遮擋日光,即便有遮擋物,學堂依舊光明又敞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