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來的野男人!?
林峰震驚得瞪大雙眼,慌慌忙忙扯下扒拉木門的手,顧不上其他,大步大步跑進來。
笑話,這麼多年難得有真心待他家主子的人,無論如何也不能把人放跑。
程拾一彼一擡頭,眼前驟然出現林峰放大的臉,他五官糾結地擰成一團,欲言又止活似便秘。
兩人同時被對方動作吓一跳,身子不約而同往後傾。
“你怎麼來了?”,程拾一眨了眨眼。
“可惜來晚了”,林峰悄悄撇一眼笑而不語的裴度,厚着臉皮擠到兩人中央。
林峰頂着背後如芒在刺的目光,趁顧執不在,偷偷曲解他的原話,“咳咳,我們大人特别看重你”。
特别二字被他故意加重語氣。
“今日得了一把西域過來的寶刀,削鐵如泥,銳利無比,需連續不斷鍛煉三天三夜,方可制成,是不可多得的寶物”,林峰滿臉驕傲,拿眼偷瞥裴度的反應,“大人一下想到你,特意讓我送來”。
雖然顧執的原話是:跟他的人不能總是一幅窮酸樣。
兩人說話期間,裴度嘴角始終噙着一抹笑。
他低頭優雅細緻整理着衣物,始終端的是一幅文雅清隽的書生公子型,絲毫不理會林峰的小動作。
等兩人說完。
裴度不急不躁,他伸手逗弄一下懷中貓兒,引來兩雙貓兒似的瞳孔同時回望,一人一貓神态像極了。
好乖好可愛——
“阿溪,這位是?”。
“他是——”
程拾一回過神,敏銳察覺到氛圍有些不對,視線不解在兩人身上轉幾圈,遲疑着回道:“文選司郎中顧大人的侍衛”。
“在下林峰”。
“噢~”,裴度輕笑一聲“原來是那位驚豔财絕顧執大人的人,失敬失敬”。
“顧大人十四歲一篇聞言名動京城,後又一舉奪得探花之位,乃是天下讀書人典範,在下仰望已久”。
裴度語氣涼薄,話裡雖滿是恭維之意,可表面上卻全然相反。
林峰粗枝大葉,腦裡隻有一根筋,感覺裴度說的話怪怪,但說的又全是好話,尋不着哪裡奇怪。
他疑惑摸了摸後腦勺,轉而打探起裴度的身份,“你又是誰?我瞧你格外眼熟,好似哪裡見過”。
“在下隻是一名小小教書先生”裴度垂眸,語氣謙遜道“無名小卒,不勞挂心”。
林峰狐疑多看他幾眼,眼珠子圓溜溜直轉,他記憶不差,若腦海中留有印象,那定是見過,隻是不知裴度是真不知,還是假裝。
“既然阿溪有要事在身,那裴某先行告退”,裴度款款起身,動作輕柔替程拾一拂過落卡在肩頭的小辮子,态度與面對林峰時截然不同,語氣親昵自然,“我見你今日提着藥包,該是看過大夫了,記得好好喝藥,照顧好自己”。
今日姜夫子家的兩小孩非鬧着要給程拾一紮發,小孩折騰來折騰去也隻會給她耳後長發紮一條小辮。
“有事可以過來找我,不用擔心會麻煩”,想說的話在舌尖轉一圈,吐出時更顯黏糊潮濕。
“我很期望你的麻煩”。
林峰眉頭皺得能擠死一隻蒼蠅,他不可置信梗着脖子瞪裴度,像是聽到什麼極其荒謬的話。
臭男人,臭不要臉,是故意的吧。
他自認與程拾一相識幾月,以好友身份自居天經地義,生怕程拾一這樣的呆瓜被人傻兮兮騙了。
正義感上頭敢想上前嗆人,下一秒,便看見中間石桌被一雙纖細白皙的手舉起。
雖然石桌不大,可少說也有幾十斤,此時被她舉托到頭頂,旁觀者皆是一震。
偏偏舉托者還不覺得自己幹了什麼令人震驚的事,略微寬大的袖子滑下,露出一截精瘦健壯的手臂。
程拾一清澈幹淨瞳孔望着裴度,她微昂着頭,臉上還有一絲微不可查的驕傲。
無一不在彰示着她體格的健壯。
裴度胸腔震動,抑制不住洩出笑意。
他忽然想起為何鬥蛐蛐的喜好如此盛傳,蛐蛐們顯而易見的的體型差距,先入為主的輸赢觀念,以及後來掌控不住的局勢發展。
這種脫離預想的快感如罂粟般令人上瘾。
接着他聽見程拾一說:“裴度,我很可靠,我也能讓你依靠”。
她總是更擅長照顧别人。
程拾一說依靠。
從幼年到如今,從未有人對裴度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