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把握嗎?”程拾一問。
蘭錦能有什麼把握,不過是看一步走一步罷了,她托着臉看着程拾一笑了笑,“有的吧”。
“我還有半年便可出府了”,蘭錦捏了一塊雪白的糕點,咬一小口,放在嘴裡細細研磨,像是要把味道刻進腦海裡。
“我不是收了賣身契的丫鬟,隻是被公子撿回來賞口飯吃的,公子讓我在府中謀生,攢到能謀生的銀子便可離去,他許我四年之期,眼下還有半年”。
“隻不過半年,她們也忍不了”蘭錦嘲諷似地勾起唇,眼裡滿是蒼涼。
“院子裡的人大多與我一般,都是被公子好心帶回府,我猜姐姐你也是”,她俏皮朝程拾一眨眨眼。
也能算,程拾一想,顧執借馬車讓她藏身,的确是好心。
她安靜想着,蘭錦也不在說話,隻是低頭做着女紅,程拾一怕她熬壞眼睛,把放在桌子中央的蠟燭推到她跟前。
屋内一時寂靜無聲。
直到街道上打更人敲着梆子的聲音響起。
打更夫把梆子敲得梆梆作響,聲音拖得很長,在街上高喊“關門關窗,防火防盜”。
蘭錦這才如夢初醒半放下手中的東西,她深深閉上眼,帕子上本該是一枝桃花,卻被她繡得面目全非,全然看不出是什麼。
“姐姐,我該走了”。
“嗯”,程拾一地上迎合,她闆着臉,看不出悲喜,隻是往腿内側綁緊短刃,做萬全準備。
想到蘭錦害怕,她不知如何安慰,隻生硬冰冷憋出一句“别怕,有我”。
蘭錦極輕朝她彎了彎眼,她今夜難得在頭上戴了一個木簪,木簪一頭磨得極為鋒利,她小心撫摸上去,感受着尖端銳利的觸覺,才放下手來。
二更夜已深,百姓基本美夢入睡,将軍府裡也不例外,寂靜無聲,唯有守夜丫鬟小厮以及巡視守衛的侍衛走動着。
鞋底壓在細碎的石子上,傳來極輕的響聲,瑩白的月光傾灑下,像籠了一層如夢如幻的紗。
快走到假山時,她特意允許自己朝身後看一眼,很快收回視線。
這座假山緊挨着中心的湖泊,約莫有一座小山峰高,流水潺潺,假山疊疊,裡面勾勒出好幾條小道,像座小型迷宮。
周圍栽着兩人環抱參天大樹,野蠻沖撞,大開大合從假山中沖破束縛,筆直往天空生長,與形狀各異的假石圍罩出獨特詭異的美感。
蘭錦到假山邊緣,所幸今晚月光很亮,能勉強看清周圍的事物,她沒有直接走過,而是小聲朝裡面叫一聲,“春繡,你們在嗎?找我有何事?”。
“别吵吵嚷嚷”,春繡的聲音不知道從何處響起,不耐責備“你存心惹人來注意嗎?進來便好”。
“裡面太黑,我有些怕”蘭錦面無表情,嘴裡卻故作嬌弱害怕道,“我不敢”。
“不敢什麼”春繡果然不耐煩起來,她依沒有出現,隻是喊道“快些進來,縮頭縮腦作甚,隻是讓你辦件小事”。
“好吧”,蘭錦猶猶豫豫道,像百般不願卻又無可奈何妥協,屈服現實。
“這就對了”,春繡的聲音從假山裡面傳出,她聲音嬌俏,時高時低,像中元時惑人來食的鬼,“快些進來”。
蘭錦聽話走近,裡面石頭形狀怪異,黑夜下讓人心頭一跳。
沒有人在。
她剛想說話,後背突然有一個熱源靠上來,口鼻處緊緊被一塊帕子捂死,奇異的馨香湧入鼻腔,帶來陣陣眩暈感。
“蘭錦,你終于是我的了”,一道陰狠狂喜聲音響起
糟了。
蘭錦眼睛像是要瞪出眼眶,她手腳一并用力狂瞪,向從銅鐵鋼臂的禁箍下逃開,然無濟于事“放....放開...我”。
男女力量懸殊太大,更無論她一個小姑娘,如何與在府内砍柴抗物的男人比。
程拾一躲在假山上,見狀眉心緊緊皺起,她拾起遺漏的拳頭大石頭,用力朝男人關節打去。
這一招用了内力,不容小觑,男人手臂麻了半邊,吃痛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