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能打起精神了,程拾一就把自己該做的事情一并處理完,周而複始。
跑上窗戶的橘貓甩着尾巴,好奇看她百無聊賴玩着手指,看一會小雨,又把窗邊擺放的木雕重新輪一遍位置。
顧執的梨花她依舊每天折下放在窗邊,很是新鮮的梨花,木雕的數目沒增多,依舊是那麼幾個。
阿舟隻是喜愛花草,并不偏愛任何,程拾一便由着當季花草更換,她并不在意花瓶中插的是什麼,隻是習慣罷了。
所以顧執說要梨花時,她便順着他的意,改換梨花,即便他走後也沒有換别的。
糖果子程拾一包好放在櫃子上方,她不愛吃這些甜膩膩的東西,隻是顧執那天非要吃上,程拾一隻好冒雨替他買回。
隻是他沒吃幾口便又包了起來。
家中隻有程拾一一人,她修長分明的五指在漿白的米水中攪拌,把水倒掉後,估摸有着一指頭的水量,便下鍋蒸去了。
僅有自己,吃食也簡單起來,屯的糧物還沒吃完。
屋外小雨淅淅瀝瀝下着,木柴燃燒噼裡啪啦的細碎聲響,一掀開鍋,蒸騰的霧氣氤氲她漂亮的眉眼。
焯水的豬肉被她幹煸,表面泛起焦焦的褐色,程拾一把鍋中的肉鏟倒一邊,劃拉把悶制好的洋芋連同醬汁一同倒入鍋中。
舀了點薯粉勾芡,褐色的醬汁瞬間濃稠起來,包裹着每一塊肉,香味四溢。
一柱香香時間過後,程拾将鍋蓋掀起,香味同被蒸騰而上的霧氣帶出,炖爛的洋芋,裹滿醬汁的肉塊被米飯蓋住。
吸飽湯汁的米飯被肉汁浸亮,軟而不爛,程拾一眉眼舒展,素來平靜的眼眸透出點點的笑意。
她把菜端到圓桌上,待她坐下,守候多時的狸貓蹿一下跳到她懷裡,等待她的投喂。
程拾一好笑地撸了撸它的耳朵。
飯吃完不久,千絲樓的信鴿停在了窗台,程拾一把家中門窗關好後,腿外緣綁了把短刃,便出門了。
千絲樓顧名思義,任何一處都有它的蹤影,建築隐藏在人海中,不起眼,卻如蛛網一般,絲絲縷縷連接交疊。
程拾一舉着一把墨青色油紙傘,走街串巷,黃泥粘上鞋底,卻又在踏上下一個水坑中消失。
她是在一處小門中停下,白牆黑瓦,木門有些裂縫,門的兩邊挂着桃聯,上面的雕刻已顯陳舊。
她弓起食指,用指骨關節梆梆連續敲了三下。
門吱吖一聲,很快就開了,來人是一位弓着背的老婦人,拿着掃帚,耷拉着的眼皮撩起,面無表情看她一眼“有何事?”。
程拾一摩擦着指尖,“我帶了鯈魚來,你要嗎?”。
“要的,多謝姑娘”,老婦人勾起嘴角,吊着眼陰恻恻看她片刻,背過身去“還請姑娘随老身來”。
程拾一不是第一次來,她收回放在老婦人身上的視線,順手替她把門合好,将手中油紙傘傾斜一半。
沿着地下階梯往下走,入目是一條厚厚的石廊,闖過石廊便到了另一方天地。
高高砌起的牆壁滿是密密麻麻的凹槽,凹槽内放着紅木牌,各色各樣的人從大廳中穿過,穿着妖豔的女子翹着腿,坐在中央半圓弧狀的盒狀桌前。
塗着蔻紅指甲的手漫不經心撥幾下算盤中的木珠。
發現程拾一時,她驚喜呀了一聲,鳳眸微微睜大,招呼着她過來“小拾一呀,姐姐好久沒見着你了,怎麼來了京城,你那不靠譜的師父又死哪去了,就你一個嗎?”。
“柳姐姐”,柳遙知靠得太近,身上的馨香撲滿她的鼻翼,程拾一臉色的紅蔓延到脖子,眼神閃躲“師父不在,我來接任務”。
柳遙知平日最愛逗弄乖巧内斂的孩子,見程拾一羞紅了臉不敢看她,笑得更明媚“好好好,接任務是吧”。
她從背部挂滿木牌的牆上拾下一張,遞給程拾一,紅唇親啟“自個去任務牆看看吧,一個小任務”。
程拾一乖乖接過。
“有問題來找姐姐喔”,柳遙知朝她抛了個媚眼。
“嗯”。
任務牆,顧名思義,上面張貼任務細枝葉末的地方,獲得特定木牌才被允許進入的地方。
程拾一把木牌交給看守的人,核驗後,尋到對應的一面牆,觀看起任務内容。
這次的任務是要從江陽大盜陳深身上奪回賀陽陳家丢失的傳家寶:金絲嵌玳瑁象牙簪。
根據情報人得知,明日酉時的上半時,杜康仙莊将在自家酒樓展示聞名已久的杜詩釀。
屆時,嗜酒如命的陳深必定出現在此。
陳深年二四,身高不足六尺,鎖骨上有一顆黑痣,極善喬裝,為人倨傲,喜歡将偷來财物帶在身上以來炫耀。
相比從前刀口舔血的生活,這個任務看起來的确簡單,程拾一想。
黃紙上給出的信息隻有這麼多,翻來覆去也看不出太多其他内容,她将畫了陳深人像的紙張帶走,退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