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先生沒有出席大集會,估摸着昨天的氣還未消,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好好先生忍不住發的火沒那麼容易消。
小隊長禮貌上前敲教堂大門通報姓名,很快有小孩出來開門,是之前洛童救下來後被葛先生領養的那批孩子。
都是熟人,開門的小孩不由帶上腼腆的笑容,小聲說了句哥哥們好,然後像一隻跳脫的兔子蹦着跑去給同伴們報告消息。
腳步聲由遠及近,很快,一群小孩如圈欄裡的小鴨子成群結隊跑過來,他們身着葛先生特地找人做的淺藍色運動服,面色紅潤有光澤,如初生的朝陽,活力四射。
不過,溫順的羊群中偶爾有一兩隻醒目的黑羊,之前欺負過小海的幾名孩子就是不合群的“黑羊”,面對銀安他們稍顯拘謹,隔着五米距離不敢上前。畢竟被大人輪番教育過,此時的警惕倒也能理解。
銀安沒有計較,開門見山問:“葛先生呢。”
有小孩回答他:“樓上,葛叔叔昨天回來後就沒出過房門。”
“好,全體都有,原地待命,我先上去跟葛先生談談。”
銀隊下命令後徑直往教堂燭台旁的樓梯走。
他離開後“黑羊們”不約而同松了口氣,看得小一好生稀奇,調侃道:“诶,奇了怪了,怎麼,你們也怕隊長啊?”
面對比他們大不了多少威懾力不足的小一,孩子們七嘴八舌道:“誰不怕挨罵啊。”
“就是就是,連卓孫都被罵哭了。”
“閉嘴。”叫卓孫的小孩沖亂講話的矮個喝道。
黑羊群的主心骨自然比别個更好面子。
小一如同飽經世故的老人,瞧不上年輕人屁大點挫折,揶揄道:“喲,幹什麼壞事被隊長發現啦?不過你們這年紀也好猜,兜兜轉轉離不開打架。”
身後的哥哥們挑眉無聲交流。
——小一又開始了?
——他就喜歡在小鬼頭面前充大王。
——算了算了,讓他吹吧,他就這點愛好了。
黑羊們支支吾吾,不願意舊事重提,生硬地轉開話題:“哥哥,之前我們經常見到的英雄叔叔怎麼沒跟你們一起來?我們都有點想他了。
隊員們整齊劃一,将目光投向那名氣定神閑、把檢查隊隊服穿出頂級奢侈品氣質的男人,屍族的第六感告訴洛童大事不妙。
果然,下一秒小一就差架着喇叭喊:“來了哦,你們的英雄叔叔就在那!”他擡手指向目标人物,孩子們頓時如聞見蜜糖的蜂呼嘯而上。
人類幼崽的熱情着實令人招架不住。
有那麼一瞬間,
屍族後悔湊這個熱鬧。
教堂,典型的西方白色複式城堡,一樓為禮堂,有坐席和燭台,燭台後方有個耶稣神像。兩側架着雕花彩色琺琅隔闆,遮擋住通往二樓的樓梯。
順着樓梯上去是一圈環繞禮堂有序排列的房間,有的用來儲物,有的用來做廚房,有的上了鎖看不出用途,但大部分還是用作寝室。寝室分布在教堂兩側,四個孩子一間宿舍。
葛先生的主卧坐落在尾巴尖正對雕像的石英浮雕隔斷後。
銀安叩門:“葛先生,我是銀安。”
房内毫無動靜,銀安視線聚焦在門口空餐盒上,垂下眼睑,似乎在斟酌如何開口。
半響,他沉聲道:“葛先生,我知你對現狀不滿,但逃避解決不了問題,我們認識那麼久,知根知底。不論你做出什麼決定,檢查隊都會站在你這邊。”
話音落地,房門突然打開,葛先生那張憨厚可掬的大臉神色慌張地左右張望,确認沒人後将銀安一把拉進房内。
“說什麼呢!你胡說什麼呢,不要命了?”
葛先生氣得不輕,挺着肚子來回踱步:“我做什麼了你就說我逃避,不就是上來花了點時間嗎?還不許人年紀大了爬不動樓梯麼?你一個人對着空氣自言自語,還站我這邊,我哪邊啊?小心周陽平那混小子聽到又抓你小辮子。”
銀安彎起一雙狗狗眼,乖乖聽長輩訓話,隻笑不辯解,等對方情緒穩定後,才提起:“她情況還好嗎?”
葛先生坐在木椅上緩口氣,道:“還是那樣,隻是最近查得嚴,沒讓她出來放風,正在鬧情緒呢。”
銀安驚訝:“她都有情緒了?”
葛先生陷入回憶,無奈道:“一直都有,絕食不吃飯,盡讓我擔心,隻能靠營養針吊着。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算了不說這個,昨天那隻喪屍還好麼?”
“我把他關隔離帶的集裝箱裡了。他會吃土豆,餓不死。”
“哦哦會吃飯還好,但關集裝箱也不是個事啊,那裡是隔離帶,城門打開後每天來來往往的,萬一哪天有手腳不老實的動了門鎖,讓他跑出來傷人,責任還得落到你頭上。要不……你送我這來?我好歹也算有經驗,看一個也是看,看兩個也是看……”
“葛先生,營養針夠嗎?”銀安打斷他的話,語重心長道:“現在原料難找。”
提及軟肋,葛先生讪讪閉嘴,雙手做洗臉狀用力搓洗臉頰企圖讓自己清醒,粗大的手掌順着鬓角往沒有幾根毛的腦袋上撸,最後在脖頸處按壓兩下作為結束動作。
“行了,我陪你下去吧,家裡來了客人我這個主人呆在屋子裡不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