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情緒激動,打開話匣子:“末日前,我隻是個學生,讀書讀不好,家裡也不是很有錢。我在寄宿學校好不容意逃出來,回家發現爸媽都變成喪屍,差一點把我咬傷,好在小區裡組建的救援隊伍路過救了我,之後我們一直在後山的駐紮點生存,一年過去,那裡的人變多,再不願意養我,我隻好自己出來謀生……”
“我隻是想活着!!有什麼錯!我沒錯!!”
女孩提高音量語無倫次:“他想殺了我,我……我害怕……他太兇了,我是第一次,我害怕……我不想的……不想的……”
洛老師沒有說話,從女孩的角度講,她想活下去才來這邊。
可他沒法對女孩斬釘截鐵說出“你沒錯”這三個字。
末日一年了,她在這一年裡沒學到任何生存本領,反而認為自己隻有靠身體才能活下去,她從心裡貶低自己,一開始就卸了氣,不依附他人便活不下去,打着認命的旗号,仗着弱者的身份,強行給自己的行為找借口。
洛老師不想教育她,她已經是自己思想的受害者了。
沒有任何人可以打壓你,除了你自己。
當一個人發自内心的自暴自棄時,沒有人救得了他。
人類的性格或許就是這般懦弱吧,懦弱且擅長找借口美化自己,仿佛不這樣就沒法心安理得地活下去。
混沌界以實力為尊,每個人都以成為強者為目标,學院裡的孩子們更是自強不息越挫越勇,他沒遇見過像女孩這樣的,還沒開始打仗就先認輸。
洛童和女孩到達時,賀飛蘭已經把地下室的門鎖砸開了。
昏暗的地下室被設計成四間大牢房,僅靠入口處兩盞飄忽不定的煤油燈照明,強烈的窒息感撲面而來。
簡易的牢房裡關了十幾人,有些囚禁時間長達72小時,糞水味和地下室潮濕腐爛的黴味混在一起,熏得剛進來的女孩幾欲作嘔。
正常來說,人類餓三天不至于死亡,然而地下室卻有不下三具屍體,剩下大半的人奄奄一息。
和平盛世,餓三天或許死不了人,可惜如今是末日,多少人在這三天前已經經曆過無數個類似的饑餓夜晚,眼前這一擊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身處亂世,餓死人是家常便飯。
裡面的人沒有力氣說話,或坐或躺,現場一片寂靜,賀飛蘭和他妹妹的對話顯得格外清晰。
“賀飛蘭,你來救我啦!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的!賀飛蘭,我跟你講,基地那個紅毛狗腿子他害我!!就是他找人把我綁過來……”
大抵是之前在基地過得不錯,加之被關進來的時間短,小夏聲音聽起來并沒有很虛弱,一看到他哥就吧嗒吧嗒告狀。
“哥幫你報仇了。”看見田小夏沒事後賀飛蘭找回了理智。
小夏在控訴,在講自己這兩天多麼傳奇,賀飛蘭一邊回應她,一邊認真打開大牢裡的其他鎖,地下室回蕩着他倆喧鬧的對話聲,短暫沖散了死亡帶給人們的恐懼感。
“哎,你行不行啊,開好半天了……”小夏嚷嚷,她在裡面等得着急。
“男人不能說不行,馬上就好!”賀飛蘭擡手擦掉鼻尖冒出來的熱汗,昏暗的燈光給他開鎖增加了不小的難度。
大約又過了十分鐘,賀飛蘭扭頭,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洛童:“洛神……”
屍族再次歎了口氣。
認命走上前,他已充分意識到自己收的不是小弟,而是認了個大哥。
隻見洛童上手,輕輕一掰,嬰兒手臂粗的鐵鍊咔擦斷成兩節。
小夏呆若木雞,直到她哥上前将她牽出來才回過神。
“哥、哥、哥,你從哪裡找來的這麼一個……”小夏一時想不到合适的形容詞,憋了半天蹦出來個“怪力黑袍男”。
賀飛蘭對田小夏的組詞能力深有認知,連忙制止她:“别胡說,他可是你哥的救命恩人。”
話音剛落,賀飛蘭腦海中警鈴大響,不好,觸及高壓線了。
果不其然,田小夏像被蛇咬一般跳起來,炸毛哈氣:
“救命恩人??!賀飛蘭,你又去幹危險的事了,你不是說這次出去是去當後勤搬東西的嗎?你是不是撒謊了?!你現在還學會說謊!你答應過我的,以前說的話全當放屁是吧,都不重要了?!你可真是好樣的呢!”
“對不起我錯了,我真的錯了,絕對沒有下次!!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怕你擔心,你看我不是安全回來了嗎?這個任務真的能賺很多積分,你受苦了等回家再跟我算賬好不好,怎麼罰我都行!!”
賀飛蘭迅速道歉,乖乖認慫,變臉之快令洛童歎為觀止。
難怪他那麼随便就認我當大哥,敢情是家庭地位訓練出來的啊。
田小夏典型的吃軟不吃硬,賀飛蘭這一通道歉将她剛燃起來的火苗噗嗤一下熄滅了,但若是就此原諒他未免顯得自己太好哄,年輕人臉皮薄,犟着嘴給自己一個台階下:“我回去再跟你好好說!快餓暈了,給點吃的。”
聽到這話,賀飛蘭手忙腳亂從口袋裡掏出糖果撥開糖紙塞進小夏嘴裡,然後一臉緊張地扶住她。
也說不清究竟誰是誰的克星。
牢門打開後,衆人從恍惚中回過神,他們反複确定自己是不是餓出幻覺,沒人敢邁出第一步。
賀飛蘭給每人分了點碎塘渣,嘴裡有了味,才終于有人熱淚盈眶低囔道:“神明顯靈了,我不是在做夢……”
大家因希望迸發出力氣,互相攙扶着走出原本會埋葬他們的墳墓。
賀飛蘭和他妹妹在前面帶路,洛童主動要求負責斷後,看起來心情頗佳。
怎能不開心?
自打進入地下室,他的修煉速度就到恢複混沌界水平,這一切都要歸功于隊尾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