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園位于城郊,位置偏僻根本打不到車,姜安池撐着傘走了快一個小時才攔到一輛的士。
司機聽見他說去宜翠苑覺得有些奇怪。那地方是高檔小區,有錢人家的小少爺怎麼會沒有人接。
姜安池不好回答,幹笑一聲,說自己是去兼職的保潔。
到家時姜允樂和唐如萱已經吃過午飯了。姜安池并不在意,他們不在,自己反而自由一些。
不過他倒是很在乎那把傘,認認真真把水抖幹,然後放在陽台上撐開。
他從冰箱裡拿出塊吐司湊合吃了,眼皮有些重,估摸着是淋了雨有點感冒。正想回房間洗個澡,姜允樂從二樓探出頭叫他。
“喂,來一下書房,我和媽媽有事和你說。”
姜安池懶得和他多費口舌,站在門口才發現,裡面還坐着個不認識的男人。
唐如萱和姜允樂坐在沙發左端,那個穿着西裝的男人坐在右側,姜安池在長桌的另一側坐下。
唐如萱沒分給他一丁點眼神,徑直說:“趙律師,可以開始了。”
被叫做趙律師的男人開始長篇大論,一邊說一邊從公文包裡拿出些文件放在桌上。姜安池一開始沒太聽懂,打斷了兩次,待趙律解答後才明白過來。
“你是說,姜趙濤把自己所有的财産和股份都留給姜允樂了?”
唐如萱和姜允樂悠然坐在沙發上,仿佛隻有姜安池一人是什麼都不懂的白癡。
明白了,他們早就串通好了。
“我們也不知道你爸他留了遺囑,如果我事先知道了,一定不會讓他這樣做的。哎,你說你爸他也真是的,明明你也是他兒子……”唐如萱自顧自說着,翹着二郎腿,連頭都沒轉一下。
“不用了。”姜安池打斷她,“現在這樣假惺惺的很沒意思。”
“你說什麼?”姜允樂沒反應過來,他怕姜安池鬧事,在此之前還專門去拳擊館上了幾節課,“姜安池我警告你,你别犯病……”
姜安池皺起眉,“蹭”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惡狠狠說:“你聽不懂人話是嗎?我說不用了,那什麼破遺産你自己留着吧,我根本不稀罕!”
從幾人開始争執時就一直沉默的趙律師有些驚訝,剛才還乖乖巧巧的少年發起怒來像個冒着煙的小地雷。
不太好惹。
另一邊,姜允樂也不甘示弱,撐着沙發站起來,紅着臉緊随其後道:“行啊,你以為你多厲害是嗎?沒了我們姜家你就算個屁!你不是要去讀大學嗎,沒了家裡的資助,我看你怎麼讀!”
姜安池是真的被氣笑了。
姜趙濤以前幾乎不給他零花錢,這麼多年來他的确沒什麼積蓄。
“不勞你費心,我有全額獎學金。”
“你……”姜允樂明顯哽了一下。
姜允樂原本的目标也是考入華大,奈何成績始終夠不着華大錄取線,想起從小練小提琴,他急忙改為特長生,踩線進了隔壁的音大。
姜安池考上華大這件事本就是他心頭的一根刺。
姜允樂從小到大都念的私立學校,而姜安池念的是普高。
家裡人不關心姜安池的成績,姜安池自己也不說他們也不問。他每天上學放學都闆着張臉,在飯桌上從不插嘴,偶爾還會帶一身傷回來。
衆人都以為他在學校混日子,姜允樂更是等着高考成績出來看他的樂子。
畢竟在他眼裡,姜安池是個讀普高的混混,成天抽煙打架不學無術,怎麼可能比得過他。
沒想到的是,姜允樂查到自己被音大錄取還沒高興多久,姜趙濤那邊接到了普高校長的電話。
姜趙濤對電話那頭的人确認了好久。
“真的嗎?華大?您确定?确定是姜安池嗎?不會是弄錯了吧?”
也不知對方回了什麼,隻見姜趙濤挂完電話後神采奕奕,難得對姜安池露出點笑意。
那日在飯桌上姜趙濤喝了幾杯酒,拉着姜安池的手說。
“姜安池,你小子考上華大也不和爸爸說,要不是校長打電話來告訴我,我都還被蒙在鼓裡!後天你們學校要搞個表彰大會,特意通知我,家長也要到場。你放心吧,爸爸已經和你們校長說好了,到時候我和你一起去!”
其實這件事校長和姜安池提了好多次,他次次都以家長工作很忙婉拒了。
卻不想,校長直接把電話打到姜趙濤那去了。
他剛想說話,卻聽見對方說:“這樣吧,你今天去買幾套像樣點的衣服。我明天聯系一下電視台做個采訪,過幾天辦個酒席……我們姜家長子考上華大也勉強算是個新聞,這對我們企業來說是個很好的宣傳點!可惜了,你要是早一點和我說,我就可以多做點準備,再搞搞營銷什麼的……”
姜趙濤斷斷續續說了很多,姜安池跳動的心逐漸冷了下來。
到頭來他還是一顆棋子。
姜允樂和唐如萱臉色很差。特别是姜允樂,他感覺自己被狠狠戲耍了三年。
姜安池這不要臉的肯定是故意的,就為了在這一天搶他的風頭。
可不想,這所謂的“風頭”,一搶就搶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