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的天空一片漆黑,月光如同流水。零散的星星灑在那片黑幕上,像是灑在絨布上的糖。
繼國神理熟練地從工具箱中掏出了繃帶給繼國岩勝簡單包紮止血。
在給青年胳膊上最後一處較為嚴重的傷口打結的時候,繼國神理的動作忽然頓了頓。
現下“隐”的成員基本都進入到了村莊之中,與村中的幸存者交流,安撫情緒。而與“鬼”戰鬥的煉獄和壽郎為了能夠降低危害,刻意将它引到了夜裡無人的河邊進行了一番大戰。
這裡有一條窄窄的鵝卵石路可以通往附近的村莊,周圍是零零散散的灌木叢,灘塗旁便是湧動着的黑色河流。從這裡甚至看不到數百米開外村莊的任何一點燈火。
也就是說,這裡隻有繼國神理與煉獄和壽郎兩個人。
在原本的安排之中,來這裡負責搬移煉獄和壽郎的人,除了繼國神理,還有另一個青年。
隻是,不知為什麼,對方現在卻遲遲未過來。
空氣之中隐約有着一絲異樣的氣息。繼國神理的視線在某個方向停頓了兩秒,随後便又似乎并不感興趣地挪動離開。
“還能站起來嗎?”繼國神理問道,“我們往靠岸上的方向走走,方便一會同伴來找我們。”
“應該還可以。”煉獄和壽郎并不會拒絕其他人對他的幫助,于是直接了當地搭在了繼國神理的手掌上。
他側對着河面站起身,腳步似乎因為腰間的傷口有些不穩。
正在這時,一道黑影破水而出,方向直指毫無防備的煉獄和壽郎。
繼國神理瞳孔微縮,他将煉獄和壽郎往後一拉,兩人就地翻滾,躲過了來人的襲擊。
他的動作相當快——如果有上帝視角存在,那麼就會發現,在黑影剛剛要破出水面的時候,繼國神理就拉着煉獄和壽郎有了開始躲避蓄力的動作。
現在情況緊急,煉獄和壽郎隻以為是對方拉起他的動作夠快,隐約的一點異樣感完全被他忽略了過去。
“竟然還有漏網之魚。”煉獄和壽郎一掃之前交談時候的沒心沒肺,臉上的表情相當嚴肅,腰間的日輪刀已經被他完全拔了出來。
“他應該是一直潛伏在河流之中,才沒有被任何一個人發現。”繼國神理說道,“之前和壽郎剿滅其他的鬼的時候,竟然完全沒有别的動靜。”
“很聰明嘛。”從水中鑽出的鬼甩了甩他一米長的藍色長發,他的五官以人類的審美來說算得上端正,隻是眼睛泛着不祥的紅光,太陽穴上有着蛛網一樣的青筋,看起來分外可怖。
“那些鬼的死活與我完全沒有關系,不過,他們完全消耗了你這個劍士的戰鬥力,倒是讓我省了不少麻煩。”鬼伸出長長的舌頭,舔了舔自己的手背。他的手同樣青筋畢露,十指的指尖上泛着可怖的銀光。
他是在跟煉獄和壽郎說話,待在旁邊的繼國神理壓根就沒能入他的眼。
“不會讓你闖出這裡的。”煉獄和壽郎站直身體,将少年擋在自己的身後。
“你倒是很有自信。”鬼的話音尚未落下,攻擊便已經如同狂風驟雨一樣襲來。
煉獄和壽郎不退反進,迎上了對方。
繼國神理往後挪動了幾步,也不見他腳下的動作如何特殊,便很輕易地避開了戰場的波及。
他望着一人一鬼之間的戰鬥,眉頭微蹙。
此刻的煉獄和壽郎明顯占着上風,熊熊烈火般的刀刃在深夜裡甩出一道道耀眼的光亮。炎之呼吸在給予他加持,但是……煉獄受到的傷太重了。
他低咳了一聲,便被那鬼趁機鑽了空檔。
“血鬼術——血龍卷!”
它的手臂轉動成為了螺旋的形狀,紅藍色的氣旋瞬間沖破了煉獄和壽郎的火焰,往他的心髒貫穿而去。
以這樣的速度,煉獄和壽郎自己幾乎不可能躲開。時間在這一刹那仿佛變得無比緩慢,目光之中是迫近的攻擊,他拼命調動着自己的身體想要做出迎擊的動作,整個人繃緊到了極緻。
就在這時,一隻手忽然握住了他握着日輪刀的手,緊接着煉獄和壽郎感覺到自己被人往後拉了一把。
他的身體在這一刻被帶動,對方的手按在他的手上輕松地轉動起日輪刀,僅僅隻是樸素的一個橫劈——
原本避無可避的強大血鬼術便被日輪刀上所攜裹着的力量輕而易舉地破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