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阿洛也慌了,外面的人對一向對孤月嶺虎視眈眈,此時主人情況很是不好,他不敢,也不能輕易下山去請醫修。
阿洛将雲千月放在床榻上,這一路上,阿洛已經幫她止住了源源不斷的鮮血,可雲千月的臉色還是白得透明。
五年前,雲千月在煉制阿洛時,早就預料到了,自己将來一定會帶着他到處打架,便給他下了一道雲氏傀儡術才有的咒,使他的傷口能很快止血。
可她隻想着給自家傀儡下咒,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如此狼狽。
她緊緊閉着雙眼,嘴唇泛白,周身發抖,嘴裡喃喃着什麼。
阿洛的心“咚咚”跳着,小心翼翼俯下.身去。
雲千月的聲音宛如夢呓:“冷……好冷啊……阿洛,怎麼不關窗?”
缥缈宗的人下手太狠,完全不留活路。現在明明是夏夜,燥熱難耐,看來是雲千月受傷過重,她對外界氣溫的感知力已經紊亂了。
阿洛從櫃子裡拿出冬日才用的厚被褥,孤月嶺上一直都是雲千月一個人居住,阿洛一個傀儡,對夏熱冬寒沒有感覺,自然也用不上,因此整座山翻遍了,也隻有一個人的被褥。
他一絲不苟替雲千月鋪好,她的身子上蓋着三四層被子,可發抖還是止不住。
阿洛不放心,又給她掖了掖被角,手背擦過她肌膚的時候,半昏迷中的雲千月突然動了,她一把抓住阿洛的手,像是得到了什麼珍寶一樣。
“好暖和……”
往常,雲千月絕不會主動觸碰阿洛,因為阿洛的手甲幾乎從不會拿下,而金屬質地的手甲之下,是更加冰冷、不屬于人的雙手。
他的手徒有好看的外表,卻沒有屬于人的溫度。
他在外行走時,這幅手甲似乎是區分他與生人的标志,曾讓他收到了不少奇異、嫌惡、恐懼的眼神。
想必,主人也是這麼想的吧。
畢竟,傀儡對于傀儡師而言,就像是一件自己打造的工具,面對一個殺傷力極強,似人卻非人的工具,若是趁手,便使用幾次,随後便擱在角落裡;若是不趁手,工具随時都會被主人毫不留情地丢棄。
他以前,從未奢望過,主人會觸碰他的肌膚。
可五感覺醒之後,這種機會,竟然陰差陽錯發生了好幾次。
五感覺醒之後,冰冷的身體也出現了溫度,雖然與她的接觸不多,但每一次,都能感受到來自掌心的溫熱,和胸腔内的跳動。
那種感覺很是奇妙,也不知是不是那些生下來便就是人的尋常感受。
明明一切如常,為什麼自己總是會對主人産生燥熱的感覺?
雲千月又喃喃一聲,表情竟有些餍足,“真舒服……”
阿洛眼神閃爍,耳尖有些發燙,任由雲千月冰涼的手蹭着他,一動也不敢動。
像是雲千月無形中給他下了命令,又似他也在貪戀這一刻。
難道,主人喜歡他身上的溫度麼?
可僅僅是這樣,雲千月還是不能很快醒來,重傷之後若是昏迷太久,會對身體産生極其不好的影響。
他脫掉了自己的披風,隻身着單衣,扶起雲千月,讓她靠在自己的懷中。
單薄的衣裳,漸漸将阿洛身上的體溫傳遞給雲千月。
他的身上幹燥又溫暖,先前的血腥之氣蕩然無存,隻剩下淡淡的香氣。
阿洛寬大的臂膀将雲千月整個圈住,他垂眸看去,借着昏暗的燭光,她的表情逐漸平和了下來,因寒冷而顫動的睫毛也不再動了。
她已經陷入了睡眠,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處境。
他感覺自己的心髒越跳越快,整個身體也燥熱起來。
他微微低頭,垂落的長發與她的長發糾纏在一起,兩個人臉頰相貼,他身上的溫度,也讓她冰冷的臉頰有了溫度,重現了生機。
像是相愛之人咬耳朵一般,他在她耳邊輕聲道:“主人……”
她下意識蹙了蹙眉,哼出一聲:“嗯……”
可這聲嘤咛,落在阿洛的耳朵裡,卻如同驚雷般,使他猛然驚醒。
他像是觸電一般,将頭側了過去,雲千月失去了力量的支撐,慢慢将頭滑落在他的鎖骨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邊現出魚肚白,一點一點照亮了孤月嶺上的殿宇。
雲千月的臉色已經好轉大半,靠在阿洛的懷裡睡得很香。
他保持這個姿勢,已經不知幾個時辰。可惜,若是以前,他定然沒什麼感覺,可如今他覺醒了五感,這個姿勢早已讓他周身酸麻。
但雲千月還沒有醒,為了讓她能夠盡快恢複,他必須保持。
這種親密接觸,在五感覺醒後,倒是第一次。
可在那五年的時間裡,雲千月卻沒少和他進行這種親密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