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前方勻速行駛過來的大船,邢正蹙眉:“站在船頭的那個黑衣人,看着有點眼熟啊。”
“啧啧,就你這眼神,我不信你在眧州辦案時就沒拿錯過人!”裴元将邢正一把推開,眯眼看着前方,道:“人家叫之夜,陸在野的得力下屬!”
虧你們之前還一起行動過,邢安然啊邢安然,你這個臉盲眼瞎的憨貨!
“是嗎?”邢正撓頭,“原來是之夜啊,我說怎麼這麼眼熟呢。”
“嘁!”裴元嗤笑,翻了個白眼。
“陸在野,那船是你安排的?”不願搭理邢正這個憨貨,裴元扭頭朝陸衎問道。
“話說,你怎麼知道我們就在鏡湖這兒的?還知道安排一艘大船過來接應,難道你還有預知之能?”
預知嗎?
不清楚。
陸衎蹙眉,想到了自己在那枚五铢錢指引下畫的畫。
畫裡的一角,是天水相連的一片茫茫水域,在那之上,有十數條老舊的船舶,連成一排,擠擠挨挨地停靠在水都的某個岸口。
陸衎當時并沒有多想,隻是為了盡快到達水都,找到三枚一行人,便吩咐之夜租借一艘船,打算走水路節省時間。
現在看來,自己突然失蹤,之夜找不到自己,于是開船來尋了。
垂眸看了眼安靜地躺在自己懷裡的三枚,陸衎緊蹙的眉頭稍微一松,他将人打橫抱起,與倔強地瞪着自己的雲丫擦肩而過時,頓住了腳。
“愣着作甚?”他突然說道。
聲音清冷,沒甚情緒,但礙于陸衎周身氣場太強,隻一個眼神,就壓得人根本不敢直視于他。
本想垂眸避開視線的雲丫,沒想到他會跟自己說話,一時有些愣神:“啊?”
“跟上,三枚醒之前,還得托付你們幫忙照應一下。”陸衎說完,不再多做停留。
他長腿一邁,大步流星徑直出了船艙,幾乎是轉瞬間,便上了漁船邊上的大船。
涼風掠過,雲丫一個激靈,立時清醒過來,反應過來話裡的意思,低沉的情緒立刻高漲。
她毫不猶豫丢掉手裡的破磚頭,小跑幾步跟上了陸衎。
王小花和魚兒對視一眼,有樣學樣,也跟着跳上了大船。
“二毛,你杵着作甚?快跟上啊!”成小胖緊跟着邢正,突然發現好兄弟二毛掉隊了,即刻扭頭招呼他,“快别發呆,跑起來。”
二毛手裡還拿着劃槳,聽見成小胖的呼喚,他面露為難,有些遲疑地道:“這、紀老姑的漁船怎麼辦?”
總不能所有人都換了大船,就把紀老姑的舊船給扔在這裡不管了吧?
“一艘破漁船,有什麼好舍不得!”裴元無語。
“你!”二毛氣得又要蹦起來打人。
陸衎蹙眉,想到三枚還挺護着這幾個小孩的,于是瞥了之夜一眼。
後者不用言語提示,隻得到一個眼神,便立馬會意。
之夜一躍而下,攔住了一瘸一拐、有些暴躁的二毛,安撫道:“别擔心,這船不會丢。”
“但它現在裂了條縫,再行駛下去有些危險。你先上船,我讓人幫忙把船拖回去,修補好了再還你就是。”
二毛是個脾氣來得急去得快、十分講理的少年,見之夜好聲好氣跟自己說話,還承諾要幫忙修船,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撓頭:“哦,這樣啊,那好吧。”
說完聽話地松開了劃槳,在之夜的幫助下,也上了大船,路過裴元身邊的時候,狠狠地瞪了他眼。
裴元失笑:“這小破孩,脾氣還挺大!”
之夜三言兩語就将二毛安撫住,邢正不由感慨道:“他還挺會哄小孩哦。”
裴元哼了一聲,“沒點本事,陸在野能留着?”
說完不等邢正回應,他一甩袖子,也跳上了船。
——
“序三,你這是什麼意思?”
三枚懶洋洋地睨了一眼對面的鶴發老頭,撣了撣膝上并不存在的灰塵,漫不經心地道:“沒意思。”
老頭“砰”地一拍桌,沉聲道:“沒意思,你将大理寺的人牽扯進來?”
三枚心裡暗哼:死老頭,狗鼻子這麼靈!
陸衎才剛上岸,居然就被他的眼線給認了出來。
“蔣敏生!”三枚學他也一拍桌,氣勢比他還足,道:“把話說清楚,是誰先把不相幹的人扯進來的!”
伸手不緊不慢地指着站在身後的二毛等人,三枚下颚微擡,仿佛居高臨下地看着蔣敏生,聲音十分平靜地道:“下手挺狠啊,怎麼沒把人給揍死呢?”
聽三枚提到自己,本來有些無所适從的二毛幾人,瞬間精神抖擻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