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上青筋抽啊抽,裴元強忍着脾氣,咬緊後槽牙道:“是的,就是這樣。”
所以沒用的話題,趕緊結束吧!
“這樣啊。”三枚滿意了,犯乏的身子又充滿了力氣。
她将東西快速收好,背上鎖魂箱,拍醒了瞌睡打盹的八耳,嚯地起身,伸了個懶腰後,長袖一揮:道:“走吧,今兒咱們便直搗水都,搶回女屍,再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被她的豪言壯語燃出了一身熱血的邢正,卻在看見雲丫和二毛等人和他們所乘的小破船時,頓時傻了眼。
“這、這群小孩,還有這、這船......”
三枚眨了眨眼:“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
裴元可直接多了,指着小漁船道:“你自己看看,這也能叫做船?”
小漁船的外觀破舊不堪,船篷是用竹片、?茅草交織遮蓋起來的,船身修修補補,布滿了裂痕和腐蝕的痕迹,一眼便知它經曆了無數次的風雨洗禮。
狹窄的空間,光是站上一兩個成年人,都擁擠地無處轉身了。
“還有,”裴元指着擋在雲丫幾個姑娘前面的二毛和成小胖,“這些都是你從哪裡拐帶來的小孩?”
“什麼小孩,我們都過了生辰,今歲已經十四了!”
成小胖抖着敦實的胳膊,奈何個子不高,面對身材修長的裴元,他隻能踮着腳昂着頭,氣勢還是弱了不少。
裴元輕嗤:“舞勺之年的小郎,不叫小孩叫什麼!”
憨厚的二毛不知道船才剛停,怎麼就吵了起來,摸不着頭腦的他,正想說兩句緩和一下氣氛,卻被暴脾氣的雲丫一把推開。
她單手叉腰,小臉上的雀斑,随着她的表情生動地舞躍了起來。
雲丫有些混不吝地道:“小孩就小孩,怎麼着!”
魚兒也推開擋道的成小胖,跟着嚷道:“怎麼着!”
王小花也跟着哼了一聲:“你要怎麼着!”
一天能吵八百回的三個小姑娘,此刻一緻對外,頓時擰成了一股繩,俱都氣哼哼地瞪着裴元。
嘴最利的雲丫,高昂着頭,眼神鄙夷地掃了裴元一眼。
她說:“人可真是多種多樣,一會兒看不起女娃,一會兒看不起小孩,這個世上,怎麼就這麼多自視甚高,總是看人不順眼的奇怪人呢!”
成小胖被擠在最後,大聲附和道:“就是,大人就了不起啊!大人就能随随便便看不起小孩啊?”
真就,一石激起千層浪。
邢正嘴巴大張,默默地後退了一步。
沒想到自己才說了一句話,便引來了這幾個小孩的群起而攻之,自認一生罵遍天下無敵手的裴元,此時此刻,被嗆得是毫無招架之力。
拿着折扇的手,顫抖地一一指過雲丫幾個小姑娘,他問三枚:“這、這,你這、都從哪兒找來的.....”小王八蛋。
牙尖嘴利的小王八蛋!
目無尊長的、牙尖嘴利的小王八蛋!
眨了眨無辜的杏眼,三枚拍了拍身後的鎖魂箱,“薛婉茹斷臂出現的海域附近,小漁村的村民。”
“小漁村的村民,那怎麼跟着你到這兒來了?”
三枚撇了撇嘴,又是那句話:“世界那麼大,他們愛跟便跟着呗。”
其實是二毛他們為了救自己,偷偷開走了紀老姑的小破船,事後害怕回去會被老族長請家法關禁閉,索性決定在外面多流浪一陣子,享受夠自由再回去接受懲罰。
恰好當時鎖魂箱裡的斷臂殘魂初現指引,知道三枚要到眧州尋屍後,幾個小家夥看似低聲央求她收留,實則已經自作主張将船開出了小漁村。
将三枚送到眧州後,他們告知三枚要到眧州附近的水都見見世面。
後來三枚拼湊出薛婉茹生前的記憶,在雨林裡消失了兩天,便是翻過了巨峰,找到了二毛和雲丫等人。
之後她與他們約定了今日子時來此接她。
“别吵了,都是自己人。”一句話結束了紛争,三枚揮了揮手,“走吧,先上船再說。”
剛緩了一口氣的裴元,忍不住哼唧一聲:“這船,這樣破,這樣小,能擠得下我們幾個人嗎?”
小漁村的人一向認為每隻漁船都有屬于它們自己的船魂,甚至引以為傲,一聽裴元嫌棄他們的船破,瞬間就要炸毛。
視船如命的二毛最聽不得這話,憨厚的老實人一下子就變了臉,瞬間就從船上蹦了下來,“你說什麼,你罵誰呢!”
小夥子瘦小歸瘦小,爆發力卻猛地很,若不是邢正手快,将人給攔住了,裴元的臉上估計就要狠狠吃他一個小拳頭了。
“嘿,這小子來真的!”
接連被群小屁孩下了面子,裴元将折扇往地上一扔,撸起袖子,也跟着嚷道:“邢安然你放開他,我倒要看看,今兒這小子能不能碰到我一根汗毛!”
“你放開!”
“诶诶诶,别沖動,别沖動......”
岸邊頓時亂成了一團。
“砰!”
一聲巨響乍然響起,吵鬧的岸邊頓時就安靜了下來。
三枚将鎖魂箱往船上一扔,一下子就躍了上去,她面無表情地睨了眼惹事的裴元一眼。
裴元不知怎的,好似從三枚的臉上看見了陸在野那厮的影子,莫名其妙打了個冷顫,擡起的手默默放下,高高撸起的袖子也跟着垂了下來。
惹事的消停了,三枚的目光轉移到了鬧騰的二毛身上。
夾在邢正胳膊下的二毛,身體條件反射就是一抖,面上卻抿着嘴,氣呼呼地别過了臉。
三枚這才看向了又是拿磚頭,又是搬船槳的氣勢洶洶的雲丫等人,紅唇輕啟,她的聲音清脆悅耳,一字一頓,卻吓得所有人不敢再吱聲。
“再吵把你們全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