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芊蔚突然間懵了一瞬,又大又明亮的眼睛眨呀眨,才回答:“那可難了,我這個人挑剔到不行,而且主觀因素較強,對人的态度完全取決我的心意,大概是難讨好的最高等級。”
沈岩庭忍不住笑出聲,捧場地點點頭,“很有挑戰。”而後慢條斯理往嘴裡送酒。
他動作考究,說不出的美觀,杜芊蔚不由自主也跟着又喝了一杯。
杜芊蔚酒量很好,可也不是天賦異禀的千杯不醉選手,而且沒想到這酒度數那麼高,她頭一杯喝的太猛,又不自覺貪杯,到最後頭已經暈暈沉沉。
員工慢慢散場,她手肘撐在桌子上,手捧着因醉酒而染上紅暈的臉,眨眼速度明顯放緩。
瞧着不剩幾分清醒。
沈岩庭等待園裡人一個接一個走得幹淨,重新坐回杜芊蔚身邊,對還留下的田仲麟說:“田叔,您回吧,我把她帶回去。”
“那行。”田叔也半醉了,而且他們本就住在一起,聽起來理所應當。
不遠處牆上一盞燈高高懸挂,昏黃光影籠罩在他身上,而杜芊蔚就坐在他形成的陰影下。
他碰了碰杜芊蔚小臂的溫度,聲音很輕:“走了,回家了。”
“不想動……”杜芊蔚說話慢慢悠悠。
沈岩庭沒有猶豫,攬住她的肩膀護着人站起,一手扶着她的胳膊保持平衡,轉過身将她背到背上。
而杜芊蔚一接觸到支力點雙手便緊緊攀住他的脖子。
背上的人又輕又軟,沈岩庭任由她的動作,眉頭不自覺皺起。
他落步穩當有力,偏偏她不老實,像是不舒服一樣,動了又動,最後在他脖頸處安穩下來。
沈岩庭眉頭更緊,歪頭隔開距離,無奈又略嚴厲的講:“杜芊蔚,你呼吸離我脖子遠一點。”
被叫到名字,杜芊蔚聽話的動了動,迷迷糊糊說:“你讨厭我嘛?”過了幾秒又自問自答:你不讨厭我。”
沈岩庭腳步放慢,“嗯?你怎麼知道了?”
背上人迷迷糊糊嘀咕:“一個人是不會給讨厭的人做飯,也不會背讨厭的人回家的,可是……”
她打了個嗝,非常疑惑的語氣:“可是你又對我不太好。”
沈岩庭腳步不停,卻沉默了。
杜芊蔚催促地蹭蹭他,問:“你怎麼不說話?”
沈岩庭歎息一聲,回:“說什麼,明天你又不記得了。”
杜芊蔚的記性不太好,小時候到現在都是,他一直知道。
她的聲音更慢,思考半天似的,“不會吧。我想記得。”
沈岩庭側頭,唇邊擦過她耳後那一塊細膩的皮膚,他動作很慢,呼吸溫熱的起伏,背上的人閉着眼睛,像是感覺有點癢,本能地往旁邊躲了躲。
他移開呼吸回頭,說:“那你記好了,我不可能會讨厭你。”
過了一會,帶着醉意的笑聲響起:“好,知道了。”
但随之她開始控訴他:“那你要給我道歉,幹嘛和别人笑那麼開心,你不能這樣,你得對我好好講話,聽見沒。”
杜芊蔚的性格在喝醉時候更加凸顯,明明快要睜不開眼睛了,小嘴依舊一張一合說個不停,而且更傲嬌了,還不能不回答她。
等了一會沒得到道歉,她用手推了推身下人的臉頰,語氣兇着靠近問:“說啊,你為什麼不說話,煩人。”
沈岩庭似乎是不想再聽她執着問下去,說:“對不起。”
從她的話裡拼湊出緣由,等背上的人暫時安靜下來,他解釋:“但是當時我是背對你的,沒有笑。”
“杜芊蔚,你在吃醋。”他說。
杜芊蔚趴在他背上也不知道聽沒聽見,突然沒頭沒尾說了句:“沈岩庭,你怎麼回事,我要掉下去了!”
他無奈,緊了緊扶着她的手臂,将人往上颠了颠,這一段路,沈岩庭走了十五分鐘。
回到二樓,沈岩庭推開杜芊蔚的卧室門,慢慢将人放到床上。
一進門,一股淡淡而獨特的香味萦繞,沈岩庭分辨不出是什麼香味,但很容易猜到這是誰的味道,他屏了屏呼吸,有些受不住。
杜芊蔚可完全不管這些,無所顧忌躺在床上亂滾,找不到舒服的位置,這時候眼睛又張開了,問:“你說,我的咖啡園會順利豐收嗎,他們會瞧不起我的!”
“會。”沈岩庭說,他一邊回答她,一邊在她臨近床邊時适時将人拉回來。
過了一會她又說:“不然你别喜歡她了。”
“那喜歡誰?”沈岩庭不答反問。
“喜歡……我不知道。”她想了想,得不到什麼答案。
夜晚起風,順着窗棂縫隙往裡鑽,玻璃晃動時不時響
沈岩庭并不指望一個喝醉的人給他回複,他也知道就算杜芊蔚清醒着,也不可能給他滿意的答案。
見她乖巧趴在床上不動,沈岩庭轉身去客廳倒水,将水調節成合适的溫度,他推開她的門進入。
眼神轉到床上,他表情一滞,手裡的玻璃杯險些落地,下一秒,一下子關掉明亮的燈。
那滿是釘珠和流蘇的裙子,此刻正躺在地闆上,杜芊蔚在他倒水的時候把裙子脫了。
床上的人像是終于擺脫了不舒服的來源,現在溫和地閉上眼睛,
月光悠悠地撒進來,半個屋子亮堂堂,沈岩庭從沒覺得自己視力那麼好。
他呼吸幾下,走過去長臂一伸,越過床上的人扯過被子搭在杜芊蔚身上,帶了幾分沙啞的嗓音提醒她,“喝了水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