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思儀吃了牛柳幾副藥後,身體已然好了大半,唯一讓她心憂的還是阿姐假死脫身之事。
她害怕李羨意疑心病起後開棺驗屍,周思儀與周思韻二人商量了幾日,決定還是得讓李羨意親自撞破上吊之事才算穩妥。
周思儀已經稱病小半月,牛柳報上去“行将就木、危在旦夕”八字後,他又從枭衛中得到奏報,周氏竟然在秘密置辦棺材黃紙之物,李羨意就算再有顧慮,也無法在浴堂殿中安坐了。
李羨意一下朝,便打馬來到勝業坊周宅,隻見這府中的仆人都死氣沉沉,話裡話外說着小阿郎的病情,他感覺自己的心口就像被密匝匝的針尖紮過一樣。
“周仆射,周卿他還好嗎,”李羨意不顧君臣有别就揪着周青輔的胳膊道,“除了太醫院來的人外,你們有沒有給他請别的郎中,别是藥性沖撞了。”
李羨意本就比尋常文臣健碩,又因為心憂周思儀手勁兒更大了,将周青輔捏得直呼痛,“聖人,下官未曾請别的郎中,牛院使開得藥也一頓不曾落下,臣也不知為何……小兒她就是不見好。”
李羨意看周青輔一臉渾不在意的模樣,更加心中窩火,“周青輔,你是做爹的,你的兒子病了,你自然應該日日守在床頭,怎麼還天天不是與六部尚書懇談,就是往太極宮觐見太上皇呢?”
“聖人,臣的兒子是二十歲,不是兩歲,”周青輔覺着李羨意簡直不可理喻,卻敢怒不敢言,他拜手提醒着李羨意道,“文緻她也沒有病到要讓人日日守着的地步。”
聽他這麼說,李羨意也覺得自己的反應是有點過火,便甩開了周青輔,加緊了腳步,依着他上次來的記憶往周思儀所居的小院而去。
一入門,李羨意便聽到一陣劇烈咳嗽之聲,周思儀一隻手按在胸口,一隻手扶着壺門榻的檀木把手掙紮着想要起身。
李羨意忙走過去将她扶回到榻床上,又自然地拉過月樣杌子坐在床邊,他捏着周思儀的手道,“周卿,怎麼一月不見,就病成這樣了呢?是不是牛柳開得藥不管用,朕為你換一個大夫好不好?”
周思儀連連搖頭,“牛太醫的藥臣吃着甚好,隻是頑疾在身,要耗費些時日。”
“好,那還是讓他看着吧,”李羨意伸出一隻手撫摸着周思儀光潔的小臉道,“怎麼這麼久,不見消瘦,臉還圓潤了好些呢?”
周思儀聽着李羨意的感歎,趕忙解釋道,“臣這是過勞肥!”
李羨意見四下無人,直接脫了靴子,一副要陪着她一同躺倒在床上的模樣,周思儀忙推拒道,“聖人,你還沒脫衣裳,這樣上床多髒啊。”
“你的意思是,你想我脫衣裳?”李羨意說罷便開始抽腰間的革帶。
周思儀坐在床沿上死死地扯住他腰間的革帶,“李兕奴!不可以!”
李羨意順了順周思儀耳畔的發絲,他看了周思儀的手兩眼,想到那日在華清宮帝王禦湯中發生的事,他便覺着心下柔軟,仿佛在沙漠中行軍一月後陡然見到綠洲,“周卿,你現在還病着,我再禽獸也不能在這個時候對你做什麼,我就想陪你躺一會兒好不好?”
周思儀沉默了片刻,男子之間這樣應該很正常吧,聖人常常說擒虎軍舊部是他同寝同眠的好兄弟,這是不是說明她也日漸在取得聖人的信任呢。
周思儀主動将讓出大半個被窩,“聖人你上來吧。”
李羨意将自己扒到隻剩下中褲時,才鑽進滿是周思儀滿是竹簡香氣的被窩,将周思儀摟了個滿懷,埋在她的脖頸上輕嗅着,“文緻,你身上的味道好好聞啊……”
周思儀順勢在他的懷中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卧下,心中默念,“都是男人,抱一下香一下很正常……”
李羨意忽而被床頭一個寶藍色布料做得醜人偶所吸引,他拿起那玩偶撲哧一笑道,“周文緻,你都行過冠禮了,怎麼還要抱着這個醜娃娃能入睡啊?”
周文緻想到自己隻要在李羨意處受了氣,便會找這個棉花娃娃發洩一番的事,她心虛道,“這是臣的侍女的,我才不會到了二十還抱着娃娃才能入睡呢!”
李羨意雖然明知周思儀風流,但是聽到侍女二字後還是忍不住擰眉道,“周文緻,你将我領到你和你的通房丫鬟恩愛的床上?你真是好樣的!”
周思儀眨吧眨吧眼睛,“我和我的丫鬟恩愛和我與聖人做好兄弟好君臣有什麼關系,方校尉不也是妾室通房一大堆,聖人也沒發落他呀……”
“好兄弟,好君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