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鳥适時上前幾步,亮了亮腰間軟劍,似是威脅。
江如一看着這由臉色由喜變得憋悶,實在沒有想到還能這樣。
裴淮川:“裴某一介病軀,怕是幫不了公主什麼忙?”
江如一隔壁屏風說道:“那你想去死?”
裴淮川:“在下自然是想活的。”
江如一:“那你就少廢話。”
片刻後,江如一換了那身醫童衣裳走了出來。裴淮川目瞪口呆的瞧着,眼前出現一個溫婉美娘子,穿粉霞藕絲襦裙,纖腰被素白帛帶勾勒,鬓邊别着偌大一朵粉色海棠步搖,一步一晃,甚是嬌豔。
裴淮川從未見過她穿得如此嬌豔,衣裳嬌嫩過了頭,要不是那張清麗美人面,倒顯得有些豔俗。話又說話來,這不像什麼正經衣裙。
他這般想,便這般問了。
江如一甩給他一身黝黑的夜行衣給了答案,“快換上,不然時間來不及了?”
裴淮川目瞪口呆,鑽進屏風後,隻能一邊道有辱斯文,一邊換衣。
江如一在一旁說明今夜行動:“連城張家近幾日置辦了諸多字畫,黃昏時便邀請了諸多世家貴族子弟前往觀賞。到時候府中魚龍混雜,裴大人,到時候你和青鳥兵分兩路,前去尋找賬冊。尋到東西之後,便來前廳尋我,回客棧彙合。速度一定要快,且不能被人發現。”
裴淮川:“你是說,他不僅有單子私吞軍饷,還有單子留一本冊子等着你去抓他?公主殿下,這……”
江如一:“若是他一家所為,自然不會。若是還有同盟,為了保全自身,自然回留下證據,若是生死一線,那可是保命的東西。”
裴淮川裝死:“在下一介病軀……”
江如一敲了敲屏風,示意他少磨蹭,“正是因為你要死了,你去尋這東西,别人才會想不到你頭上!況且,裴淮川,你不是病得沒有武力!”
這人在牢獄之中蹉跎多時,自然不會全須全尾。可江如一瞧得真切,這人雖受重傷,可武力仍舊超群。再加上她手上缺人,這是不得以而為之。
裴淮川認了命,出來瞧着她這身裝扮,“公主這又是為何?”
江如一嫣然一笑:“去給你們當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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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
張府後院觥籌交錯,大堂之上諸多書畫一一陳列,又文人騷客再次吟詩作對。
江如一面帶紅紗混迹在舞女之中,穿過九曲回廊,重重假山,瞧見了張家府中模樣。甚是金碧輝煌,實在不是一個小官府邸的規制。但因早年走商發家的路徑,也無人懷疑什麼。
待到文人雅士觀賞完畢,各個漂亮的舞女登台獻藝,時已酒過半巡。堂上諸位公子皆已喝得頭暈腦脹,正恍然不知昨日之時,竟然瞧見看台之上有一天仙兒似的姑娘。
夜風吹起薄紗,露出小娘子嬌嫩乖巧的半張臉來,她嫣然一笑,随着諸多舞女退了場。
江如一落後半步,瞧着衆人見着了她半張面容,這才匆匆離去。
司庫張元之子是個酒囊飯袋,時常邀請一些狐朋狗友在家中飲酒作樂。便是國喪才過不久,竟然也敢如此猖狂。但這院子裡,可不全是這種人。定然有張元的眼線,隻要她在宴席之上莫名漏了面,一定會引得人注意。在這段時日,兵分兩路的人必當找到東西!
江如一順着假山走,聽着身後傳來跌跌撞撞的腳步聲。她靠在假山之後,聽着動靜,手按在腰間匕首上。
“美人……”
那股從酒水中浸泡的味道越來越近,江如一側身,從後襲擊,匕首便抵在此人腰上。張暨正要動,那把匕首毫不猶豫刺穿腰腹,劇痛襲來,這公子哥的酒也醒了一半。
“你,你是誰?”張暨問道,不知身後人實力如何,他不敢擅動了。
江如一壓着聲音,帶着幾分嘶啞,“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張公子不是前來尋歡作樂的嗎?在下奉陪便是……”
張暨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懼意:“小娘子,這……好說不是嗎?”
江如一輕笑,将此人挾持之後,反捆在假山之中,從他身上割出一大塊錦衣塞進他嘴裡。随後将手腳再次捆綁結實,用匕首拍了拍他的臉。
耳邊忽得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張府之中亂了起來。府中仆役拿着火把從四面八方聚了過來,就要把這片假山包圍。
江如一正要離開,便瞧見後院雅士多人正朝着這邊前來,又躲了進去。
“公主殿下這是要往那邊走?”
一道吊兒郎當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江如一未曾輕舉妄動,擡頭便看見一抹鮮紅的身影。此人寬衣帛帶,鮮紅錦衣露出大片胸襟,手上拿着一個酒葫蘆邊喝邊走,酒水全都沒入胸腹,腳上踩着木屐,踢踢踏踏的聲響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明顯。
江如一面色一沉:“閣下非要擋我去路?”
此人停了步子,搖搖晃晃,“非也,既見公主,乃是緣分……”
江如一:“少廢話,你要做什麼?”
此人道:“别慌,在下不過想助公主一臂之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