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甯,我想讓你愛我。”
那聲音帶着顫抖,和一絲不可察覺的急迫。
“阿甯,我想讓你如先前那般,呆在我身邊,讓我心安。
我想讓你,毫無保留的愛我。我想,你離他們遠一些,什麼高鳳成,什麼裴洹,通通都滾出咱們身邊。”
蔣宗平連珠串般說了這些,甯芫聽的頭皮發麻,
似是以為這些對甯芫的誘惑還不夠大,蔣宗平又道,“先前裴洹同你說了想娶你是不是?他有朝廷的俸祿,難道爺沒有麼?爺有的隻會更多!他有商鋪有田地,難道爺就沒有麼?!況且,他是區區一個丞相加的兒子,且并非嫡子!而我不一樣,我是武平侯府,唯一的小侯爺。”
“我想,你選擇誰,心中怕是已有定論了罷。”蔣宗平将甯芫禁锢在自己懷中,循循善誘,惡魔般在她耳邊低語,目的是想聽到甯芫的心聲。
甯芫此時心中極為糾結。
蔣宗平有些急了,“還是你心悅那個閹人?阿甯,你年紀還小,以為男歡女愛不重要,不懂男歡女愛的快樂!他不會讓你快樂的,你懂麼?”
甯芫頓時腦袋發懵,像是被猛敲了一棍子般。
蔣宗平将甯芫又抱緊了些,“阿甯,不如爺替你選了罷!從今以後,你便好好的跟着爺。曾經那些過往,你便忘了。爺會好好待你。”
便聽甯芫突然問道,“蔣小侯爺會娶我麼?”
蔣宗平放輕了聲音,“自是如此!”說罷又有些憐愛的摸摸甯芫腦袋,輕聲問,“還有何想問?”
甯芫想了想,又道:“蔣小侯爺會娶我做正妻麼?”
蔣宗平頓時一愣。
甯芫靠在他懷中,自是感受到他一瞬間的僵意。
蔣宗平将甯芫從懷中放出來,他雙手握着甯芫兩側的臂膀,神色認真的看着甯芫面容。
他發現甯芫竟然是認真的。
一瞬間,他覺得好笑,卻又覺得驚懼。
笑甯芫竟會有這麼天真的想法。
驚懼甯芫竟然真的有這種想法。
他平靜了平靜心情,看向甯芫,嗫嚅道,“阿甯,我作為武平侯府唯一的小侯爺,我的正妻隻會是和我同階層之人……”
甯芫看向他,淡淡“哦”了一聲,“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這是什麼意思?
蔣宗平面上有一刹那的慌張,瞬間被怒意代替。
他松開甯芫胳膊,在屋中踱步兩圈,又繞回到甯芫面前,“你想做我正妻?”
甯芫張大眼睛,點了點頭。
蔣宗平看着甯芫表情,突然笑了一下。
笑罷,他道,“阿甯,人心不足蛇吞象,你想要的太多了……”他的目光逐漸看向牆角,面色陰沉下來。
甯芫看蔣宗平略微失态,心中覺得好笑。
她自是從來沒想過要做蔣宗平的正妻,更是連嫁他都未曾想過!!
他一個人在此處唱獨角戲,卻像給了她天大的好處一般,真是可笑!
隻是欣賞夠了蔣宗平的失态,甯芫此時心情甚好,她彎腰盈盈一拜,“蔣小侯爺說笑了,高甯我人微言輕,自是不配嫁入嫁武平侯府,還請蔣小侯爺海涵。”
看着甯芫軟了身段,蔣宗平面色卻并未好轉。
他垂眼看着甯芫,面上帶着一絲怒氣,和一絲他自己都未察覺的不甘與惶惑。
“你不願嫁入侯府,那你欲嫁到哪?你以為你嫁到相府,那府中全都是豺狼虎豹,他裴洹便能護的住你麼?還是你想嫁予那高鳳成?且不說他是個閹人,退一萬步,難道他便是真心對你?那你将他那好青梅宋以瑟又置于何地?!”
蔣宗平字字珠玑,一字一句,話像一塊一塊巨大的石頭,将甯芫的心,砸了個對穿。
甯芫看着蔣宗平,嘴角勉強擠出一絲笑,“小侯爺真是好計算,隻是除了你們三人,我甯芫便無其他去處了麼?”
蔣宗平獰笑一聲,“其他去處?你說的何處?阿甯所指的,不會是仕途罷?!”說罷哈哈大笑。
甯芫被戳中心思,卻也不羞不惱,坦然的看着蔣宗平,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蔣宗平笑的更為大聲,笑甯芫的天真,笑甯芫的可笑。
“阿甯,你不會天真到真的以為天子設置女官考試,是為了女子晉升仕途,參與朝政罷?”
蔣宗平的笑意淡了下來,他的嘴角繃成一絲直線,“阿甯,你太天真了。本朝從未設置過女官考試,今年是首次,你可知為何?”
“為何?”甯芫平靜的問。
便聽蔣宗平道:“因為朝廷國庫已然虧空,但無法追查罪魁禍首,而其餘官員不願頂罪,隻能趁着女子願入朝為官的機會,設置女官考試。明面上是為了朝廷廣納賢才,實際是找替罪羊!而這些替罪羊,不牽扯任何勢力,用來頂罪,最合适不過!”
甯芫面色一瞬間變得蒼白。
蔣宗平往前一步,咄咄逼人,“偏巧有你這樣的女人,以為能夠沖破藩籬,卻連最基本的政治鬥争都未看得明白,”他一陣歎息,“阿甯啊……你讓爺說你什麼好!”
說罷,他不願再看甯芫臉上的震驚,失望和落寞,轉身離去。
臨走之時,蔣宗平道,“方才爺的提議,依舊有效,三日内若你想清楚了,來此處找爺。三日後……過時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