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她雖是從信中已然知曉，卻沒有什麼實感。

如今聽高鳳成也如此說，甯芫心中不禁一陣激動。

莫月月在一旁已經激動的要跳起來。

高鳳成拉着甯芫的胳膊朝外走，甯芫整個人腦子暈乎乎的，跟着他的腳步，一路走到了外間，才想起來要問：“這會幹啥去呀？”

高鳳成看甯芫一臉茫然的樣子，輕輕笑了一聲。

他點了點甯芫的鼻尖，“如今都是要做女官的人了，怎麼看起來還傻乎乎的。自是帶你再去看一遍榜，咱們心裡才都踏實！”

甯芫點點頭，跟在高鳳成身後。

高鳳成早便讓高山備了馬車，三人坐在馬車上，直奔城牆而去。

甯芫坐在馬車上，搖晃了兩下，腦中似是才有些清醒。

頓了頓，她問：“宋姑娘不同去麼？”

提到宋以瑟，高鳳成眸色一閃，“她未中。”

“啊？”莫月月驚訝的長大嘴巴，“宋姑娘不是向來很有才氣麼？怎的未中？”

莫月月同高府下人認識的多了，自是對府中情況有了很多了解，府中之人又對他們這位長期住在高府之中的宋小姐，頗有誇贊，說她素日裡便才名在外，更是自小彈的一手好琴。

莫月月這話說的真心實意，她是真的覺得奇怪。

聽在别人耳中，卻顯得有一絲陰陽怪氣。

甯芫看莫月月一眼，又下意識看了眼高鳳成臉色，發現他未曾生氣，竟也悄悄松了一口氣。

“那你不去安慰會兒宋姑娘？”甯芫道。

高鳳成看她一眼，神色莫名，“你便這麼想将我推到别人身旁？”

甯芫更是一臉莫名。

高鳳成這話說的。

那宋以瑟可是他從小便親親兒的青梅竹馬，一旦遇到任何事情，他都是以宋以瑟為先。

如今出了這麼嚴重的事，他去安慰一下他的小青梅，這不應該麼？

他同她生個什麼勁兒的氣！

又不是她讓宋以瑟考不中的！

甯芫偏開頭，不說話了，她将馬車簾子掀開一角，看着街道上的行人。

行人熙熙攘攘，看着馬車過來，自動避讓開。

不遠處便是那張貼榜單的城牆，地下密密麻麻的站着一堆人，遠遠的看，像是一群一群的黑色螞蟻。

甯芫想起先前在翠林書院之時，大家去看月考榜單，也是這幅盛況。

隻是看的人，沒有這次多罷了。

前方人頭攢動，馬車再也不能靠近。

甯芫同高鳳成，莫月月三人下了馬車，順着人群擠了進去。

擠了半晌，幾乎是被身後的人強行往前擠壓着，走到城牆下的。

一路上莫月月不知道被誰踩了好幾腳，氣的“哎呀呀”了好幾聲。

甯芫側頭看她，卻見自己身側虛虛的扶着兩隻胳膊，将她同擁擠的人群隔了開來，不受身邊人的擠壓和碰撞。

這一路上若他一直是這樣的姿勢，想來應當是很累的。

明知那是高鳳成的胳膊，甯芫卻沒有轉過身看他一眼。

有時候甯芫也想不明白，高鳳成便是對他的每一個“遠房表妹”，都如此之好麼？

想不明白便索性不必在想，同時她也不想承高鳳成這個情，隻當自己沒注意到高鳳成對自己的保護，側身輕輕一繞，便拉着莫月月擠到了一處人群縫隙中。

她倆本就身軀瘦小，卡在那個小小的人群縫隙中，正正好。

甯芫同莫月月二人，站在城牆下，便仰高了脖子，像兩隻河間玩耍的大鵝一般，朝着貼的高高的榜單看去。

卻發現榜單貼的太高，兩人什麼都看不見。

莫月月站在地上，跳了兩下，似是以為跳兩下便能夠得着看那榜單似的。

甯芫哭笑不得。

隻能伸長了脖子，看了又看，卻發現始終是在做無用功。

甯芫正有些沮喪，卻感覺有一雙手，掐住她的兩側腋窩下面，将她如同蘿蔔一般，輕而易舉便拔了起來。

甯芫正有些無措，兩隻胳膊忍不住亂擺，耳尖傳來一道聲音：“莫動了。”

那聲音沉穩冷靜，是甯芫再熟悉不過的，高鳳成發出來的。

可能是人群太過吵鬧，高鳳成怕她聽不清，湊她耳畔近了一些，甯芫便感覺到自己耳旁一熱——那是高鳳成鼻尖灑出來的熱氣。

“唰”一下，甯芫感覺到自己瞬間脖頸通紅。

于此同時，甯芫感覺到自己被駕到了一個堅實的肩膀上，她整個人都被高高架了起來。

她低下頭，看着自己身下，全都是漆黑的、烏泱泱的一堆人的腦袋。

她擡起頭，看到那張紅底榜單，上面用描金的筆，寫着她的名字，“高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