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考試當日,高鳳成坐在馬車上,等在考點外面,一臉嚴肅的模樣,似是比甯芫還要緊張。
甯芫進場之時,高鳳成拉住她的胳膊,有心說些什麼,千言萬語卻說不出口,隻道了一聲:“盡力便好。”
甯芫點點頭。
倒是莫月月在一旁,一臉亢奮的看着甯芫,手握成一個拳頭,舉在半空中,“一定可以的,這幾個月甯姐姐學的太刻苦了!人都瘦了一整圈呢!”
高鳳成看着甯芫,确實是瘦了不少。
原先她的眼睛本就圓乎乎的,如今因為臉瘦削了些,這雙眼睛在臉上顯得更大更圓更黑了。
高鳳成深吸了一口氣,擡手摸了摸甯芫的發絲,柔聲道:“我一月前便訂了今日裡得悅樓的包廂,我同莫小姐在此處等你,你出來後咱們便去得悅樓吃。聽聞它那兒近期出了不少新菜色。”
甯芫仰頭看着高鳳成,感受到方才他摸自己發絲的手,似是有些顫抖。
如今她看着他的臉,他原本纖長的眼角處顯得有些淤黑,想來是這幾晚沒睡好的緣故。
原先甯芫未曾覺得有什麼,如今看高鳳成明明心中自己替自己焦慮,卻故作鎮定的模樣,原本她有些焦躁忐忑的心,此時像是被高鳳成那雙顫抖的手撫平了一般,逐漸變得平靜下來。
甯芫笑了一下,點點頭,轉身便要從入口處走進去。
走到半道上,聽見後面有人氣喘籲籲跑過來。
甯芫下意識轉過身,便見高鳳成輕喘了一口氣,不知道從哪掏出來一個小小的紅色香囊,遞到甯芫面前。
甯芫伸出手,那香囊便像是一顆小小的紅元寶,飽滿又可愛的躺在她手心中。
甯芫不解。
高鳳成摸了摸鼻尖,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前些日期,我去五台山求來的。”
五台山……
甯芫一怔。
聽聞許多學子考學前夕,都要特意去五台山拜拜,求一個心安。
她雖是不怎麼信這些……卻未曾想到高鳳成竟是替自己去了。
高鳳成看她一臉疑惑,輕笑道:“我提前問了,這個可以帶進考場去。”
說着他從甯芫掌心中将那小香囊取下來,裡外翻開給甯芫看,“五台山那老道士開過光的,說是底下的人念經燒香念了整整三日三夜,才把這一批香囊開了出來。裡面啥都沒有,就帶個意思。”
甯芫感受着方才高鳳成從自己手中取走香囊之時,那有些發癢的感覺,不覺微微收縮了下掌心。
高鳳成将香囊拿在手中,捏了捏,拎着香囊上面那根細繩子,微微躬下身子。
甯芫還未來得及退後,便見高鳳成指尖翻轉,靈巧的将香囊系在了她腰間。
甯芫正欲說什麼,便見高鳳成站直了身子,又摸了摸甯芫的腦袋,囑咐道:“去罷,不要過于憂心,你……好着呢。”
甯芫有些愣神,她點了點頭,轉身繼續往裡走。
考場内部總共兩層,外層主要是一些負責考場安全和巡視的朝廷官員,内層分為一間一間的隔間,供女學子們進入考試。
進入内間之時,甯芫正在擡頭尋找自己的考場,卻見不遠處,正站着兩位她的熟人。
不是梁禾清同宋以瑟,又能是誰?
甯芫心中輕輕一笑,想來梁相國家女兒同她的閨中好友,自是不會錯過任何一個出現在面前的好機會。
甯芫目不斜視,找見自己的考場門口木牌号之後,便朝着那處走去。
卻見梁禾清攜宋以瑟,走了過來。
她們二人,走來的方向,似正是自己所在方向,甯芫微愣。
她稍一猶疑的當兒,便見梁禾清同宋以瑟,走到了自己身旁。
甯芫看了梁禾清同宋以瑟一眼,蓦然想起前段日子,宋以瑟在高鳳成屋子裡,委屈了聲音撒嬌,說藥太苦了,她不想喝,高鳳成哄着她喝的場景。
甯芫原本還有些微微發癢的手心,此時一瞬間冷硬了下來。
她下意識搓了搓自己的指尖,對自己的心态變化,也覺得有些驚奇。
便聽梁禾清盯着甯芫,不屑冷笑道:“你也配出現在這裡?”
此時甯芫還蒙着臉,對外的身份也都是高家院房表妹,高甯。
先前進考試院之時,雖是掀開了面紗,檢查之人盯着甯芫的臉,核對了又核對。
原本甯芫心中還有些心驚,卻見核查之人核查了半晌,又似是不經意間看了眼甯芫腰間香囊,便将其放行了。
甯芫垂下眼,心想,自己能參加此次女官考試,不知高鳳成在其中又出了多少力氣。
如今梁禾清當着她的面,即使她蒙着面紗,也是一副知道她本就是誰的模樣。
甯芫心想,宋以瑟倒是真同梁禾清關系甚好,府中何事都同梁禾清說。
如今連她本人真實身份這件事,梁禾清都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