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芫沉默。
她屏息,默默感受着莫大夫方才敲她的那處,感受了半晌,無辜搖頭,“不痛。”
莫大夫聽了,便原樣又敲了其他幾個地方,甯芫都默默感受了幾遍,通通回複:“不痛。”
高鳳成在一旁看着,已然面容上帶了一絲憂慮。
莫大夫他滿目憂愁,心中不甚來氣,“你憂慮又有何用!她腹部刀子拔出來之後大出血,能抱住這條命便已是奇迹!誰知道她為何突然失憶了!失血過多腦子變得混沌不清楚之事,古書也是常有記載的!如今你這般看着我,我又能有何辦法!”
腹部刀子拔出來之後……
甯芫聽着高鳳成莫大夫二人的對話,心中有一瞬間的驚訝。
她竟是因為中刀便受了腹部之傷麼?
甯芫眨眨眼,用不輕不重,二人都能聽到的聲音問:“為何我會腹部中刀?”
莫大夫正要急匆匆解釋,便見高鳳成撇他一眼。
這一眼不輕不重,卻帶着一絲淩厲之意。
莫大夫頓時噤了聲。
便聽高鳳成道:“你我二人外出遊玩,路遇強盜,你不小心便受傷了。”甯芫既已失憶,他也不知道處于何種想法,竟是不太想讓甯芫馬上便知曉先前之事。
如今聽甯芫有次一問,不知為何,他便将這個理由,脫口而出。
甯芫聽了,腦中隻有一個想法,“你我二人外出遊玩……”
甯芫心中不禁又一陣甜蜜,她眨眨眼,似是有話想問高鳳成,卻見莫大夫在場,心中始終有些害羞,便沒有問出口。
她其實是想問,“你我二人時常單獨外出遊玩麼……”
隻是她心中早已默認她同高鳳成雖是表兄妹,成婚卻是早晚之事。
不然如何解釋他們二人一起外出遊玩?
又如何解釋高鳳成如此焦急的喊莫大夫來,查看她的病情。
她醒來見到的第一個人,便是高鳳成。
不知為何,她心中對于高鳳成,總有一種極為熟悉的感覺,也正是因為這種感覺,讓她感受到呆在高鳳成身邊的安心,她的一顆心,對高鳳成充滿了信任。
高鳳成皺眉看向莫大夫,神情嚴肅,“莫大夫你看她這失憶情況……”
莫大夫撅着嘴,“我不看,我看不明白。”
高鳳成看了眼甯芫,甯芫眨眨眼看向他,似是對于自己目前的狀況,沒有絲毫的憂慮。
高鳳成歎口氣,軟下性子問莫大夫,“甯芫如今這情況……”
莫大夫看高鳳成不曾如方才般高高在上了,頓時撅着嘴,将腦袋搖晃了兩下,如實說道:“如今甯姑娘失血過多,治療失憶隻是徒增煩惱,古籍記載,她如今這種情況,最好的方式是将氣血先補上了,指不定哪一天她便突然想了起來。若是強行用藥,怕是對身體和心神,俱是損傷。”
高鳳成聽完,原本便皺起的眉頭,不曾舒展。
倒是甯芫點點頭,一副深以為然的樣子。
高鳳成看甯芫如今這幅天然神态,心中緊繃的弦頓時一松,不覺輕笑道:“你點頭做什麼?”
甯芫眨眨眼,“我覺得這位莫大夫,說的甚有道理。”
其實甯芫根本不通醫術,方才莫大夫所言,她雖是聽懂了,卻也不曾知曉這是否真的是一劑良方。
隻是她發現自己卻是受不了看着高鳳成一副愁容之态,仿佛他心情便一直這般沉重,從未放松。
目前也未有其他更好的方式,莫大夫說完,看高鳳成也未提出其他意見,便又撸起袖子,嘴邊邊念叨着:“我的藥苗!我的藥苗啊!”邊急匆匆沖出門外。
此時屋中隻剩甯芫同高鳳成二人。
甯芫雖是心中有些羞澀,卻始終不舍得将眼神從高鳳成臉上移開。
她如此這般直勾勾的盯着高鳳成,竟一瞬間給高鳳成盯不自在了。
隻見他摸摸鼻子,道:“為何如此看我?”
甯芫話便未經腦,脫口而出:“表哥好看。”
高鳳成一愣。
他将眼眸微微垂了下來。
便聽甯芫又接了一句:“睫毛也很長,很密。”
高鳳成聽了,霎時間哭笑不得。
便見甯芫将胳膊從棉被中伸出來,拍了拍床沿,熱情招呼道:“表哥,你坐呀,你坐這裡,這裡軟和。”
如今她睡的床鋪上,鋪着厚厚的褥子,軟軟的,還帶着一股藥草香。
她其實并非不舍得讓高鳳成坐在那冷硬又窄小的矮凳上,私心而言,她隻是想高鳳成離自制更近一些罷了。
若不是他們二人還未成婚,甯芫真想掀開被子,讓高鳳成躺在自己身旁。
想到此處,甯芫臉上,又是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