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水上面,是一架精緻木橋,木橋上挂着一串一串的紅燈籠,裡面燃着紅色蠟燭,靠近了聞,蠟燭散發出隐隐檀木香氣。
甯芫從未想過,黑市下面竟然能有如此場所,就好像……
就好像,此地才是真正的黑市所在地一般。
甯芫将匕首滑到手中,捏着匕首一路往前。
一些人行色匆匆,面含着喜悅,手中端着鮮紅色的瓷器,來來往往,在地下閣樓的隔間中進進出出,有說有笑。
“今晚這位,聽說是天香國色。”
“怪不得咱們主子也喜歡呢。”
“咱們主子喜歡有何用?咱們主子喜歡的多了去了,不差這一個。”
“這倒也是。隻不過我看主子替他裝扮的時候,面上很有些不舍呢。”
“不舍又如何?今晚要來的那位何夫人,難道是咱們能惹得起的?”
“這倒也是。”
地下的這些人,怒罵嬉笑,一片歡歡喜喜,似是無人在意她這樣一個外來之人。
甯芫看了看四周,都是些陌生面孔,沒有陳老闆的影子,也沒有裴洹的影子。
甯芫看了一會,才發現端着紅色瓷器之人,最終都是往同個方向去。
想了想,甯芫隔了很遠的距離,悄悄跟了過去。
端着紅色瓷器之人,俱是進了地下更深一層,那裡有間小屋,門上挂着兩串豔紅異常的燈籠,燈籠壁上用金箔寫着大大的的“喜喜”字。
甯芫等衆人端着紅色瓷器進屋,又空着手出來之後,又等了一會,發覺屋外同屋内,都無動靜。
甯芫從不遠處閃身過來,走到淺淺一階台子上,擡手推了推門。
門竟然是開的!
甯芫推門,側身進去,才發現這隻是外間。
若要進去裡邊,還要繼續往裡走。
這是一條細長的棧道,棧道兩旁立着大紅蠟燭,有的已經燃燒了一半,蠟油滴到蠟燭尾端,盤根錯節,像一節節扭曲的樹根。
甯芫經過這一條細長的棧道,發現隻最裡面那件屋子,亮着朦胧的燈火。
甯芫站到門外,透過紗窗,往裡窺探。
隻見屋中大床上,坐着一名身型高大的女子。
她穿着一身紅色嫁衣,上面用金藍絲線繡滿了密密麻麻的各色花朵。
她頭頂着紅色蓋頭,雙手置于小腹下方,似是乖巧等待她的郎君。
原本是一片喜慶祥和的畫面,在此情景下,卻愣是讓甯芫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屋中沒有其他人。
甯芫也顧不得了,她擡手推門進去,門發出“嘎吱”一聲,屋内新娘也未有動靜,依然端莊坐在床前。
甯芫走到新娘身側。
這地方太大了,她一個人,根本找不到裴洹的蹤迹,不妨問她一問。
甯芫想了想,坐到新娘一側的床沿上,輕聲道:“姑娘。”
她口中的姑娘,沒有任何動靜。
甯芫覺得不對勁,她一手緊握住匕首,一手扯下新娘的蓋頭。
便見這紅色蓋頭下之人,不是裴洹是誰!
隻是這會裴洹整個人雙眼迷蒙,眼尾通紅。
看到甯芫的一瞬間,他喘息一聲,眼尾沁出了一絲眼淚,順着他的眼尾滑落。
甯芫整個人,目瞪口呆。
她晃了晃裴洹的胳膊,喊他:“裴洹,裴公子!”
裴洹卻像是什麼都聽不懂般,身型搖晃了一下,便要往甯芫身上貼。
貼到甯芫身上那一刻,裴洹發出了一聲短促的低喘。
若不是甯芫靠的近,甯芫都懷疑自己是聽錯了。
甯芫使勁晃了晃裴洹的身軀,“裴洹,裴洹,你清醒着麼?”
裴洹被晃的狠了,原本迷蒙如水霧般的眼神,似是清醒了一瞬。
有那麼一刻,甯芫覺得裴洹應該是認出了自己。
卻見裴洹目光馬上變得迷離,身軀卻貼着甯芫不放,甚至雙手也慢慢向上擡,緊緊将甯芫攬在了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