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奕要成親的消息跟食物進高溫油鍋一般,在整個泷鎮瞬間沸騰起來,讨論得如荼如火。
因為夢鯉樓又又又出命案,越來越多人選擇到萬裡樓用膳。
萬悅溪踏進萬裡樓,就聽到:
“都說林少爺跟朱捕快說話,那嘴都要貼到耳朵,沒想到是過眼雲煙。”
“你懂什麼,相傳萬千金的假裝百萬黃金。一百萬萬根鵝毛都能買下萬裡樓,何況是百萬兩黃金。能買下整條街。”
“林八萬居然肯讓林奕入贅。……果然有錢人就想更有錢。”
“什麼入贅。林奕就是從京城回來的。這麼說,朱捕快不就是……呸。這什麼呀?”
說話的人被潑了一身怪味的草藥。草藥烏漆嘛黑,整張臉都黑了。
朱昭願一手撐腰:“此藥清熱解毒,能去你口臭,不夠力的話,就潑你火麻仁。”
被潑的鎮民氣得要跳起來,準備跟朱昭願來個你死我活。
萬裡雲馬上沖到兩人之間,好言相勸:“别沖動,大家都冷靜一下……朱老爺,有事好好說。”
朱昭願氣得臉都紅了,指着亂造謠的鎮民:“這個朝代最注重清白,你們哪隻眼睛看到我家麻圓跟林少爺眉來眼去,說話嘴巴貼耳朵啦?”
被潑的鎮民指着朱昭願就吼:“兩隻眼睛都看見了,就……”哎,他聽誰說來着。
“就,就什麼,就哪裡呀?”
朱昭願追問,見這個鎮民說不出來,指着人群:“說,你說……好,說不出來,你來說!”
沒有一個鎮民說得出來,個個漲紅了臉,你看我我看你,誰都說不出一句話,也不好意思問旁邊的李四嬸郭三叔是聽誰說的。
小二倒茶不小心撞翻了茶蓋,被潑的那位鎮民在這聲中想到了。
“是你跟我說的。”他揪着小二的衣裳。
小二吓得往後仰,緊張得結巴:“不不不是我,我是聽,聽聽掌櫃說的。”
“哪個掌櫃?”朱昭願指着萬裡雲:“你家萬老闆嗎?”
萬裡雲一愣。
小二連忙擺擺手:“不是,是是是夢鯉樓的崔禾崔掌櫃。萬老闆,怎麼會說朱府壞話呢。”
他小聲地補了一句。
希望朱昭願能聽見,能看到萬裡雲對朱心弦是癡心一片呀。
“崔掌櫃說的?”
朱歲頤背手漫步走進來。
衆鎮民明明沒幹壞事,看到朱歲頤時,心虛地想跪地求饒。
朱歲頤淡然地掃衆人一眼,微微一笑:“阻礙大家用膳了,實在抱歉。”
她看向被朱昭願潑的鎮民:“謝謝這位鎮民全力配合府衙工作,下次再被我逮到你們亂造謠,就不是合作那麼簡單了。”
指桑罵槐。
鎮民們吓得低下頭,也不敢指責那位出賣他們的鎮民。
朱歲頤見狀,笑着安撫大家:“想什麼呢,最近澄心湖生态不太好,就是想大家有錢出錢,有力出力而已。”
大家附和說好,連忙就各回各座,各吃各的。還是忍不住用餘光看看朱歲頤。
朱歲頤原本在殓房給高川屍檢,發現這次中針處都有發黑的淤血,懷疑是毒針。
她還在針上聞到淡淡味道,跟上次秦大娘中針時聞到的香味很像,于是喊朱昭願到府衙聞聞,給點專業意見。
給專業意見是一回事,主要想試試朱昭願。
朱昭願一聞就說像朱心弦平日用的胭脂水粉味。
許小滿恰好來府衙找丁冬至,幫忙聞了一下,說這是萬悅溪的香味。
三人就打算到錦繡坊問問,踏出府衙大門就聽到林奕和朱歲頤的诽言非語,朱昭願當場就逮住那人問個究竟,就有了後面的故事。
朱歲頤眺望到樓上雅座的萬悅溪,微笑點頭問好,看向萬裡雲:“萬老闆,實在不好意思。”
朱歲頤朝萬裡雲道歉。
萬裡雲順着朱歲頤的視線,看到站在二樓扇扇子的萬悅溪:“沒關系。朱捕快還沒用膳吧,在這用膳吧。”
朱昭願一臉不領情,硬梆梆地說:“不必了。林奕大婚,不妨礙我們家就去夢鯉樓用膳,走。”
朱歲頤呃了聲:“可是我想吃這家的……嗯?”
她怎麼看到一個小二長得那麼像她的手下?
那位小二還朝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給她一個安啦的表情,擡頭看,居然是萬裡樓大門。
朱歲頤瞬間被氣笑,這是借給林奕的衙差,大步跨出門檻。
林奕在的地方,還是有多遠跑多遠。
萬裡雲盯着兩人離開的背影,清水般眼神泛着淡淡的不屑。
“喲。弟弟,朱老爺不喜歡你,你就别再去惹朱府的人了。”
萬悅溪扇着扇子在身後出現,大步跨入她的專用廂房,裡面已經準備好一桌佳肴。
萬悅溪笑笑,明知故問:“哪碟菜幹淨?”
“都不幹淨,别吃了。”
萬裡雲坐下來就倒酒喝,一杯酒幾乎是用灑的方式倒進嘴裡,不拘小節的後果就是衣裳都是酒,下颌的酒順着臉部線條流落到頸部,沒落到衣領之中,動作粗魯,渾身散發着與這張斯文儒雅臉完全不像的痞氣。
萬悅溪每次看到這個畫面,都會後悔跟萬裡雲合作當姐弟。
“你不是說朱歲頤這個二十多歲的小捕快弄不出什麼花樣嗎?……怎麼用這麼下流的方法造謠她跟林奕。”見萬裡雲坐在對面喝着悶酒,眼皮都懶得掀開看她這位“姐姐”一眼。
萬悅溪故意湊近萬裡雲,含笑脈脈地盯着他看。
萬裡雲推了一下萬悅溪,語氣也一改平日的沉穩柔弱,吊兒郎當地說:“要看就回去看林八萬。”
萬悅溪坐直身體,當着萬裡雲的臉灑落某些粉末到那碟金黃可口的煎釀豆腐:“幹嘛要把事情搞這麼大?”
萬裡雲冷哼一聲,移走那碟特制的煎釀豆腐:“不知道你說什麼?林夫人。”
他一字一頓喚“林、夫、人”,裡面摻滿密密麻麻的諷刺。
“昨夜去夢鯉樓檢查布料的時候,看到你了。”
萬悅溪眼角朝萬裡雲挑了一眼:“雲,你怎麼變得那麼不謹慎了。……還是說,你就是來找我的?”
萬裡雲從鼻腔哼笑一聲:“不是喊我等你嗎?”
空氣中彌漫着若有似無的暧昧情絲,軟軟綿綿,綿中拉絲,套住了兩顆極限拉扯的心。
“沒辦法。歲頤喊我去認布料……早知道那麼快就找出來,就不麻煩你馬上去找一批新的。”萬悅溪喝了兩杯酒,笑得颠倒衆生,換了一個話題:“為什麼要殺高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