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朔拿着自己沒有送出去的禮物,失魂落魄地走出咖啡廳,回到家裡。
他坐在陽台想了一夜。
何淑韻的一些話他并不認同,但她手裡有證據,這個證據可以幫陸長惟走出困境。
于是,許知朔接受了這種條件。
二十一歲的許知朔第一次知道,原來愛可以是談判桌上的籌碼,想傷人時輕而易舉。
但二十六歲的許知朔自己沒有了當初的天真單純,五年前的他在何淑韻面前說不出反駁的話,五年後的他直視着何淑韻的眼睛,聲音很清晰地說:“我不知道您來見我是什麼意思,但不管為了什麼,不管您今天說了什麼,我都不會和陸長惟分開。”
斜對面的何淑韻愣了下。
“如果您擔心我們被發現,我可以答應一輩子做他的地下情人。我不再出現在公衆面前,我保證隻要出了家門,我就永遠不和他一起出現。他拍戲工作的時候,我就在家裡等他,我不去探班,也可以不給他打電話。”許知朔認真地說,“如果被拍到,我可以站出來将所有事情都攬在自己身上,你們也可以往我身上推。”
頓了頓,他輕聲補充,但眼神和語氣卻越來越堅定:“隻要他工作結束回到家的時候,我們可以待在一起。隻要他還喜歡我,需要我,我可以做到這些。”
何淑韻看着許知朔的眼神越來越複雜。
許知朔說完自己的想法,毫不退縮地跟何淑韻對視,像是一位堅守城池的小将軍。
“我很抱歉。”何淑韻誠懇地說。
許知朔猛地愣住,表情空白。
“對于五年前的事,我向你說句對不起。”何淑韻說,“那件事是我錯了。”
和許知朔分手後的這五年,陸長惟總是繃着,她看在眼裡,總擔心不知道什麼時候吊着陸長惟的那根線“啪”就斷了。
有時候她看着陸長惟也會想自己去找許知朔那次是不是錯了,如果她當時說的是讓許知朔陪陸長惟走下去而不是讓許知朔離開,會不會這五年陸長惟就還是和以前一樣。
但她也知道想這些都無濟于事,所以她隻希望陸長惟能夠再遇到一個人,忘了過去。
可她怎麼也想不到,兜兜轉轉五年過去,倆人又一次走到了一起。
更讓她沒有預料到的是自己在知道陸長惟跟許知朔在一起時,竟然意外地松了口氣。
那個時候她才明白,這五年,吊着的人不是陸長惟,是她。
“您……”許知朔神情透露出無措,他已經做好了抗争的準備,可等來的卻是一句道歉。
“你很疑惑我為什麼會道歉。”何淑韻自嘲地笑了笑,“他告訴過你嗎?他有時會幻聽。”
“您說什麼?!”許知朔的心瞬間提了起來,他不可置信地看向何淑韻,試圖從這張臉上看出撒謊的痕迹,可是一點也沒有。
“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出現的,直到兩年前我意外聽見了他在和不存在的你說話。”何淑韻笑容發苦,聲音艱澀地說,“他去看了醫生,他說,一年前你就會在腦海中跟他說話了。”
許知朔的身體逐漸開始發冷,心髒止不住地抽疼。他的身體以這種方式告訴着他現在的情緒不對,可他控制不住。
他甚至不想再坐在這裡,他想去找陸長惟。
“醫生開了藥,但他從來沒吃過。”何淑韻自責地說,“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我錯了。我是他的媽媽,我怎麼就把他變成這副模樣了。”
“他沒和我說過。”許知朔回答了她之前的話,他又控制不住開始掐自己,想要冷靜一點。
“你們重新在一起,我很開心。”何淑韻真心實意地說,“所以,我為當初對你做的事道歉。你可以選擇不原諒我,我隻希望你能夠多愛他一點。”
許知朔一時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想起五年前,也是他跟陸長惟媽媽,他們兩個坐在桌子兩頭,為了陸長惟針鋒相對。
現在他們又面對面坐着,而為了陸長惟,當年那個說一不二的強勢女人輕而易舉就說了對不起。
但許知朔仍然有疑惑。
何淑韻既然這麼愛陸長惟,在乎陸長惟的夢想,怎麼會在當年拿關乎陸長惟名譽清白的證據來跟他談條件。
何淑韻似乎是看出了他眼中的疑惑,很羞愧地說:“我愛他,但不得不承認我犯了大多數父母會犯的錯,我想讓他在娛樂圈中繼續我沒有完成的夢想。所以,當時對你說的那一番話,一方面是我接受不了他喜歡男的,一方面是我的自私在作祟。”
五年前就有過的疑惑在五年後得到了解答。
可許知朔沒有絲毫得到答案的開心,隻覺得滿心的酸澀:“所以當年,即使我不接受你的條件,你也會幫陸長惟,是嗎?”
“我會幫他。”何淑韻回答。
“我隻是在賭你,你不敢和我賭我會不會幫他,因為你承受不住我不幫他的結果,所以,你隻能選擇接受我的條件,我賭赢了。如果你狠心一些,或者沒有那麼愛他,赢得一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