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影低着頭，手裡還攥着她的内衣在水龍頭下面沖，無聲笑了下。

她竟然能問出這種問題，他這小半年真是白幹了。

“笑什麼？”

孟禾璧狐疑，又踹踹他的腿，這回愈發用了力。

說不介意是完全不可能的，什麼三十二歲總該有過女朋友啦，什麼這麼大年紀怎麼還會是第一次啦，她再也不能用理智說服自己。

她不問不舒服。

陸明影被她踹的“嘶”了一聲，連忙做出一副仔細回憶的模樣，眯着眼，老神在在的，“有是有，你說哪一個？”

“哪一個？”孟禾璧提高音量，眼睛都睜圓了，驚慌：“你有多少個？”

“挺多的呢。”陸明影拎着她的内衣晾好，又順手用她用完的洗臉巾清理洗手台，邊擦邊計算：“高中總得有個初戀吧，大學四年正常要談兩個，去美國讀碩士你懂的，外國的女孩普遍開放，date過幾個我已經記不清了，對了，這裡的date指過夜。工作之後遇到的小姑娘也不少，哎呦，這麼算下來十個手指頭大約不夠數。”

陸明影說完偏頭看她，眼瞅着小姑娘的臉越來越黑，他含着笑看了會，沖她伸手：“聽完了，該睡了吧，我抱你去？”

孟禾璧定定看她兩秒，最終無視他的手，沉默的從凳子上跳下去，自顧自從浴室出去。

陸明影看她别扭生氣的表情，把手裡的洗臉巾丢進垃圾桶，無奈的笑兩聲，“小傻子，說什麼都信。”

等他洗完澡出來，見孟禾璧捧了個手機刷着，素淡着一張臉，也不開燈，隻有手機屏幕的藍光倒映在她臉上。

“看什麼呢？”他故意問。

“前男友的朋友圈。”小姑娘陰陽怪氣。

陸明影站在床邊呵笑出聲，順她的話說：“嗯，第幾個前男友？”

“好幾個。現在正在看我睡過的那一個。”

陸明影面色陡變，立馬伸手上來掐她的臉，“小小年紀口無遮攔什麼！”

他聽不得這種話，假的也不行。

孟禾璧輕巧躲過，俏生生一雙眼看過去，哼笑：“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不許。”陸明影皺着眉，占有欲極強的将人拉懷裡，“這種話以後不許說了。”

他聽着心慌。

孟禾璧被他壓着，那句“你剛才說真說假”的話忽然就不想問了。

真真假假誰能說的清楚，就算問一萬遍，他若笃定要騙自己，她也問不出什麼，反倒将自己的軟肋遞到他手裡，顯得多在乎他似的。

瞧瞧吧，那得意的表情，尾巴都要翹起來了。

“那好吧，我不說了。”

孟禾璧思襯半響，果斷不糾結了，她才不要作查崗的怨婦，也太掉價。于是翻了個身，拉起被子，閉上眼睛。

但她這幅淡定的模樣反倒讓陸明影愣了下，攀住她肩膀，晃晃：“诶，咱倆再說會兒話？”

“不說，困了。”

“說說。”

“不說。”

好吧。

“來，枕着胳膊。”他長臂伸展，炫耀的拍拍自己的二頭肌。

孟禾璧回頭淡淡睨一眼：“不要，太硬。”

陸明影：...

一直到見到謝時安夫婦前，孟禾璧對他的态度始終不冷不熱。

笑依然是笑着的，親也讓親，抱也讓抱，就是不怎麼主動，一身的小性子，偶爾還要陰陽怪氣兩聲，“我年紀小，不懂情趣，陸總别見怪。”

怄的陸明影開着車如坐針氈，一個勁兒的給人家道歉。

“那都是沒有的事，我什麼人你不知道？”

天地良心，他活了三十二年潔身自好，克己複禮，從來不睡糊塗覺，怎麼一句玩笑話還當真了？

“啊，我說什麼了嗎？”孟禾璧一臉懵懂，吃着手裡的水果盒，臉色不變，“聽不懂您在說什麼呢。”

陸明影就算再年長，人生經驗閱曆再豐富，也不能完全摸透小姑娘的擰巴心腸，一時也隻好閉嘴。

到了胡同小巷裡的私家菜館，謝時安與喬安已經到了。

還沒推開包廂門就聽見裡面傳出一陣的說話的聲音。

“還生什麼呀，這不是剛生完一個嗎？”喬安煩躁的抱怨。

“不生不生，他們說他們的，咱們玩咱們的，别生氣。”

謝時安無奈的哄人言論從門縫裡鑽出來，孟禾璧和陸明影面面相觑，不約而同在門口站了會兒，等裡頭安靜了，才準備進去。

“這就是你的兩個朋友？”

“嗯。謝時安是大學室友，喬安是我們學妹，也是他夫人。”

孟禾璧點點頭，忽然想起來這個「謝時安」名字有點熟悉，猛地擡頭，“這不是...”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見面，陸明影推給她的名片嗎？說他父親是滬市心髒科專家，如果有需要可以聯系。

陸明影笑笑，摸摸她的頭：“就知道你沒加他。沒關系，一會兒給你介紹。”

陸明影朋友不多，謝時安算是最鐵的一個，從創業到後來的相互扶持，謝時安算他半個親弟弟也差不多。

孟禾璧有一點輕微的社恐，在喬安沒心沒肺喊她“二嫂”的時候，淺淺點了下頭。

“為什麼叫二哥？上面還有大哥？”

謝時安與喬安點菜的時候，孟禾璧悄悄問他。

陸明影靠過來：“沒有。謝時安有個大哥，是他們家當家的，除了那一位，他不敢叫任何人大哥。”

于是陸明影就成老二了。

孟禾璧笑，好古怪的算法。

喬安已經觀察孟禾璧好久，見她終于和陸明影說完話，才笑吟吟的搭腔，“二嫂，你看着真小，成年了吧。”

話音一落，謝時安當即在旁邊嗤笑一聲。

陸明影：“...喬安，生完孩子一定好好補。”

一天天的說什麼話，他還能犯法了？

喬安本意是誇孟禾璧水嫩，誰曾想越來越不會說話，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哎呦，隻是說錯一句話而已。”

孟禾璧看過去，笑了下：“沒事，我很快二十四了。”

喬安點頭：“嗯，二哥也很快三十三了。”

陸明影：...

謝時安意味深長的看了陸明影身邊的小姑娘一眼，轉頭淡笑着攤手：“說不定人家二十三生日沒過，他就先過三十三的了。嘿，又大一歲。”

“别瞎說。”喬安掩嘴，嗔笑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