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了一天的會,重新拉開門,依舊滿會議室的人。
謝時安中午沒來得及吃飯,餓的人都麻了,将手裡的計劃書甩給他,“差不多了,等六一來的時候遊船夜宴的點子就能實行了,整個景區的商業化全線啟動,到時候再請幾個網紅明星宣傳造勢,牌子也能打出去。”
“營銷簡單,硬件設施也得跟上。安保公司和工作人員都到位了嗎?”陸明影眯着眼,點了點計劃書的那幾項。
助理周奇舉手:“到位了,半個月前就培訓好入職了。”
陸明影:“再和他們強調一遍,煙花爆竹那些不許在景區賣,五一小孩多,有損失我們擔不起。”
“是,都叮囑過了。”
“最後一項果飲。”陸明影沉出口氣,指着商業街規劃裡的那幾家果飲店,重重點了點,“呈溪赤玉這個牌子要作為整個呈溪景區的特色打出來,宣傳要到位。原料我已經和許教授還有陸總談過了,就用他們産的赤玉葡萄,有徽大和興恒農科的牌子,咱按理虧不了,你們宣傳的時候要上心。”
衆人連聲:“沒問題。”
有了陸明影一錘定音,從早上六點開始的鏖戰終于結束了。陸明影給開會的員工定了日料已經送到公司。
謝時安還得趕回滬市陪産,陸明影送他。
“怎麼着,聽你姑姑說你最近有情況?”謝時安一條胳膊架在他肩膀上。
“聽風就是雨。”陸明影斥他,松了領口,按開電梯:“喬安快生了吧,沒事别往徽南跑,顧好你的夫人。”
“嘿。我跑過來是為誰啊。沒良心啊你。”謝時安搭着他一起進電梯,一層層往下落,語氣幽幽的,“行動計劃書定了,用不着我了是吧,現在催我走了。卸磨殺驢啊陸二。”
陸明影笑了下,“你自己的老婆自己操心,你不擔心就一直留這兒,我沒意見。”
“切。誰樂意跟你呆一起,我偏回去。”
出了電梯,申叔來接,謝時安迫不及待的上了車,從随車冰箱裡開出一瓶白蘭地,順便和喬安視頻電話,說自己很快登機。
陸明影靠在一側閉目養神。
兩人言語之間,也或許是思緒混沌。一團清秀的影兒從他眼底浮出來,似嬌似嗔,大多是嗔怒,無端惹他揚唇淡笑。
但很快笑又收了。
淡淡的,就像一縷煙一吹就散。
他起了心思又能怎麼樣。人家小姑娘不把他當回事,正高高興興的要約會。若不是前幾天那位叫劉平的女學生在基地說漏了嘴,他到現在還蒙在鼓裡。
陸明影神色淡淡的轉着手裡的銀質打火機,疏懶換條腿交疊而坐。
到底是二十三歲,心思單純。
隻見了一個便覺得好,便覺得能繼續相處下去。
她不知,人心複雜,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不過無妨,現在他知道了,也能做些準備。
徽南的夜景比不上滬市繁華,一方旅遊小城搖盡江南水鄉的柔情。車子從跨江大橋上駛過,碩大的led彩燈帶從他臉上一點點挪過,忽明忽暗看不清神色。
陸明影點開手機,日曆的紅色圓點停留在逼近31的數字上。
距離月末沒幾天了。
陸明影手指在椅背上有節奏的敲擊:“謝時安,幫我查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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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要去滬市出差一周,孟禾璧便編了個借口,說要與碩士室友完成被疫情耽誤的畢業旅行,正好幾個人最近都有假,想一起去南邊港澳玩玩。
“她們都做什麼工作?”嚴霁淩翻過一頁書,有點不相信她說的話,“都工作了?”
最近她出門出的太頻繁,嚴霁淩懷疑她有鬼,不肯輕易點頭,總要盤問上好幾遍。
于是孟禾璧面不改色的編謊話:“一個工作,兩個讀博。”
果然,聽見讀博兩個字,嚴霁淩立刻擡頭警惕的看了眼她,“一周時間會不會有點長。你還得準備考公,最近都沒有學習吧。”
“一周不長。來回就要兩天,剩下的時間逛逛景點吃吃喝喝就沒了。”嚴霁淩的反應在她預料之内,孟禾璧連忙解釋。
嚴霁淩再次狐疑的瞥她一眼,看她一臉不像撒謊的樣子,便說:“那好吧,出行注意安全。對了,你記得和小李勤快聯系着,小李那孩子不錯,還說要輔導你考公呢。”
嚴霁淩自上次見了李簡之就對他挺滿意的,模樣好、年齡相仿,又知根知底,工作也不錯,像這樣的苗子要是不早點預定,早不知道被誰搶走了。
但此刻,對于孟禾璧來說,和參加論壇比起來,李簡之對她的吸引力就沒那麼大了。負罪感到是比較大。
她知道消息後就和李簡之講了,說自己月末沒有時間,要與好友一起畢業旅行。
疫情三年誰都沒好好遊玩過,李簡之表示理解與羨慕:「那好吧,祝你旅途愉快,就是那個展挺可惜的,空中花園蠻漂亮的,一直想帶你去看看,但等你回來大約就要結束了。」
孟禾璧心中因他的話負罪感極深,連忙補救:「以後肯定還有機會。」
她下意識安慰他,但這句話于李簡之而言卻是一道延長符,意味着她願意長久的與他相處下去。
李簡之迅速回信:「好!」
因為她的積極回應,李簡之加大了追求力度,幾乎每天都發消息來問候。還轉了不少出行小貼士與旅遊必備攻略。
孟禾璧的手機直到飛機前還在震。
“頭等艙?”孟禾璧抱着震動的手機和工作人員确認,“會不會搞錯了,我應該是經濟艙。”
工作人員搖頭,十分确定的和她說:“沒有錯,系統顯示您和一位叫許維之女士的票是一起定的,都是頭等艙。目前許維之女士因故改簽上一班飛機,您的沒有變化。”
孟禾璧悻悻接過。
票是科研助理統一定的,難道給她和許教授定成一樣的了?
但她記得許教授出行也很少坐頭等艙的。
時間來不及了,孟禾璧沒有多想,辦完托運就去安檢,最後踩着點進了機艙。
她的位置靠窗,許維之教授改簽,這張票就賣給了别人。孟禾璧進去的時候,見許教授的位置上已經坐了人,還是一個熟悉的男人。
陸先生長手長腿,一身裁剪得體西裝熨貼,正握着一塊平闆看着。越靠近,越能聞見他身上淡淡的雪松與檀香勾兌的味道。
看見她來了,男人溫和一笑起身,将進去的位置讓出來,手搭在靠椅椅背上,使狹小空間愈發顯得像圍獵。
緊接着,隻聞他坦然輕笑:“孟小姐,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