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尾氣飄過的瞬間,捧着一束花的蔣冬霓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家裡沒有花瓶,她花得養在哪裡?
水桶裡?
去超市買個花瓶?
靈機一動,蔣冬霓進了超市直奔飲料區,正好某品牌做活動,買兩瓶啤酒送一罐新品罐裝酒飲。
提着塑料袋,死沉死沉,用肩膀推開單元門,黑布隆冬的,無處下腳,蔣冬霓重重咳嗽一聲,聲控燈才響起。
聽見開鎖聲,張旬從廚房走出來,門被推開——先冒出來一束鮮花。
門全部被推開——蔣冬霓抱着花,把塑料袋遞給張旬,“小心點。”
意外的重量,張旬打開袋子,“你怎麼買酒了?”
“插花用。”蔣冬霓三下兩下換好鞋子,再從包裡掏出手機給張旬,“喏,手機。”
張旬道謝接過,第一件事情是加上蔣冬霓的微信:“你平時養花嗎?”
“不養,不然我會拿酒瓶當花瓶?”蔣冬霓很坦誠。
“那怎麼突然買花?”
“算是花店做活動吧,挺漂亮的,這個好像還是什麼進口的玫瑰品種,我也不懂,你會養花嗎?”
“隻了解過一點。”
“那正好給你。”
花放在茶幾上,蔣冬霓開始滿屋子找不知道什麼東西,找了一圈沒找到,問張旬:“我記得有個啤酒開,你有見過嗎?”
張旬拉開茶幾的抽屜,從一個裝滿了各種各樣小工具的盒子裡找到啤酒開遞給蔣冬霓。
蔣冬霓:“……”
這個盒子,仔細一看,是之前她買水果裝的塑料盒,質量好,她當時沒舍得扔,但一直沒用上。
一起子開了啤酒蓋,蔣冬霓問張旬喝不喝,張旬稍有猶豫,蔣冬霓誇張道:“你不喝酒?”
“……我酒量不好。”
他這麼說,蔣冬霓想起他被她撿到的那個晚上,她信了,“你上回是喝了多少?”
那天他身上酒味可重了。
“……不太記得了,是混的。”
蔣冬霓歎了聲,“但感覺隻有我一個人喝酒很奇怪,而且我可能喝不完。”
張旬妥協:“喝一點還是可以的……”
蔣冬霓立刻找來兩個杯子倒上啤酒。
洗手吃飯,邊吃邊聊,正好今晚的酸辣土豆絲和醬牛肉都比較下酒。
微信跳出消息彈窗。
張旬:[微信紅包]恭喜發财,大吉大利。
蔣冬霓放下筷子,“你現在就轉賬給我了?”
還沒算好賬呢。
點擊消息,本能加上肌肉反應,還沒看清數字就點了領取,領取完後才發現數額大得吓人,蔣冬霓差點從椅子上彈起來:“你怎麼給我轉了這麼多?”
蔣冬霓的算術好久沒有這麼靈敏過,這都快半年付了。
“因為不知道之前你給我買東西花了多少錢,之後還有哪些開銷,比如水電費,雖然你說不用我付。”
“那也不用這麼多……”
“多退少補,沒關系,而且這個數字比較吉利。”
“那你為什麼不轉我八萬八?”
張旬真聽話,聞言就要拿手機轉賬,蔣冬霓連忙制止他,“我開玩笑的、我開玩笑的。”
她再确認了一遍金額,這确實是張旬的微信号,他的頭像是一張中規中矩的星空圖,名字叫z,朋友圈全部可見,但隻有工作相關。
蔣冬霓端起酒杯敬張旬,“合作愉快,張老闆。”
張旬托着下巴看着她笑。
古人雲“千金難博美人一笑”,眼前這個美人又是給錢又是給笑,蔣冬霓覺得自己快被幸福感砸暈了,仰起頭就是一口酒。
微苦冰涼的液體一路滑到胃裡,反而叫蔣冬霓清醒了些。
蔣冬霓自認自己不是什麼君子,“君子愛财,取之有道”一說與她無關,但老實本分慣了,現在實打實的金錢到賬,她反而于心不安。
雖然當時她是認真地提出五千塊房租的要求,如果不是有這麼高的房租,她真不會讓張旬住進來,但憑如今她和張旬的關系,這就有點“宰客”了。
這房間,要不是他這個大冤種,一千塊都沒有人要住。
但張旬不差錢,該死的他不差錢,如果和他提出減免房租,蔣冬霓都能想到他的反應,一臉疑惑地問“為什麼”。
她眯眼看張旬端起酒杯,稍顯猶豫地抿了口酒。蔣冬霓頭一次覺得,讓她收留他可能也算是一件好事,畢竟她的原則上是想要當一個好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