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這幅鬼樣子,趙小慧心裡也不是滋味,可事實就是這樣,天總不随人願,她也無能為力。
不過唯一的安慰就是這個女娃子長得不賴,五官立體,除了頭經産道擠壓有點扁長,其他各方面也挑不出任何錯處。
趙小慧抱着剛出生的小嬰兒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眼神如此溫柔,這一刻趙小慧的身上散發着母性的光輝。
張哆哆默默回了屋,她知道此時此刻熱鬧是他們的,而她什麼都不會有,一個人乖巧脫下衣服上了床,用被子蓋住臉,整個人躲在被子裡小聲哭了起來,她的聲音很低很低,生怕被人聽到。
随着這個小嬰兒的到來,讓大夥兒都累壞了,也沒有顧及張哆哆,裡屋的人幾乎是一晚上都沒睡,而那個剛出生的小嬰兒沒事就會哭幾句,似乎是在用這種方式宣布她的到來。
很快趙小慧平安産女的消息不胫而走,次日一早鄉裡鄰裡有不少拿着兩個雞蛋來看望她,然後還會一個勁兒誇那個小嬰兒有多麼多麼秀氣漂亮,甚至還誇人家比張大鳳出生時還要好看。
張哆哆就像是被人遺忘了一般,沒有人在乎她,就連一向最在乎她的阿奶,此時也都是圍繞着那個小屁孩轉。一向與她不親的趙小慧也拿她當工具人使喚,一時刻就會喊她,“張哆哆,拿尿布過來,張哆哆打點開水過來,張哆哆你在做什麼,喊你你都聽不到啊?”
她坐在門檻上,腦子一團漿糊,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有這麼重要。
在村裡有個習俗就是出生後的小孩第三天要做三招(所謂的三招,就是指小孩子出生第三天要洗澡換幹淨的衣服,然後還要吹鑼打鼓放鞭炮,家裡需得準備喜蛋,但凡上門來的看望小孩的都要給人家準備喜蛋,當然還要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取名)。
這天張哆哆像平時一樣很早就被吵醒,然後趙小慧就喊她去洗尿布跟小衣服,十一月的山泉水冰涼刺骨,她坐在石闆上,用洗衣錘不停地錘衣服,一邊錘一邊流眼淚,這一刻她好像是這個世界上最多餘的那個人,所有人都在歡呼雀躍,可唯獨她與周遭的熱鬧是如此格格不入。
“這水是不是好冷?要不我來幫你洗吧?”
一個溫柔的聲音在自己頭頂響起,張哆哆一擡頭就看到陸子宸就站在自己身側,第一縷晨光透過樹枝溫柔地撒在他身上,讓他整個人看上去很溫暖,他快速挽起袖子拿過張哆哆手中的尿布就開始來回搓了起來。
“子宸哥哥,你怎麼來我們這了?”對于陸子宸的到來,張哆哆很是驚訝,就像她一直以為像子宸這樣的有錢人的小孩肯定是不需要自己洗衣服的,可沒想到陸子宸洗得有模有樣,甚至還洗得很幹淨。
“我是跟我父親一起過來的,好像是你阿爹去請他過來作客,今日是你妹妹的三招,我父親怕我在家一個人無聊就帶我一起來了,我一到你家沒看到你,就問你阿娘,你阿娘說你在這洗衣服,我就過來找你了。”陸子宸兩下就洗幹淨了三塊尿布,用手臂擦了下額頭的汗,而他的手也被冰冷的山泉水凍得發紫。
“要不你休息吧,我來洗就好,你看你的手都動紫了,你來我們家就是客人,我是不能讓客人幹活的,不然我阿爹又要罵我了!”張哆哆神色暗淡了不少,她還以為不會有人想起她,沒想到陸子宸竟會一路找到這裡來,還幫她洗衣服,這樣的哥哥就是像上蒼賜給他的禮物,隻是不知道這份禮物會持續多久?
會不會像阿奶一樣,有了新的寶兒,她就不是那個最重要的了。
想起這些,張哆哆的眼眶紅了,眼淚順着臉頰往下流淌,她快速擦掉,生怕被陸子宸看到,誰知心細的陸子宸還是看到了,他溫柔地拍着張哆哆的肩膀,“别哭啊,我沒事的,我是男孩子,這手凍不壞的,倒是你,你的手還要寫很多字,可千萬不要凍壞了哦!”
張哆哆破涕為笑,這份甯靜是如此美好,山泉中溪流低窪處有幾隻小魚小蝦歡樂地遊來遊去,而樹上不知名的鳥兒也愉快唱着歌,陽光很溫暖,微風也很溫柔,張哆哆甚至就想時間停留在這一刻,她不想回到那個不歡迎她的家,她害怕面對那樣的家人。
“哆哆,你是不是不想回家啊?”陸子宸已經看出了張哆哆的小心思,于是故意放慢洗衣服的速度,很溫柔地看着張哆哆。
他的目光很柔和,這也讓張哆哆放松了警惕,她點頭道,“我家裡人不喜歡我,他們都恨不得我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你知道麼這個世界上有一種關系除了血緣之外再無關系。在我很小的時候,我阿爹就把我賣了,要不是我三伯偷偷把我帶回家,我恐怕早就死了,後來我就一直跟着阿奶生活,可是現在家裡有了新的寶寶,阿奶也不喜歡我了!”
這些話張哆哆鼓足了勇氣才說出口,她緊緊攥着自己的衣角,低着頭害怕别人看不起自己。
“哆哆,你知道嗎,其實你比我幸福很多很多,而我什麼都沒有。”陸子宸那雙溫柔的眼逐漸變得冷淡與深邃,那種冷是刻在骨子裡的,“我出生時就沒見過我阿爹,那時我阿娘帶着我東奔西走,因為阿娘是沒成親就把我生下來的,所以遭受了太多的冷眼,她在她那個村子裡壓根就待不下去,那些人對她指指點點,說的話非常難聽,我很小的時候他們就罵我是沒人要的孩子,你知道那些人有多過分麼,他們說我阿娘背地裡跟鬼子勾搭在了一起,我是鬼子的孩子,從小到大我跟我阿娘遭受了太多冷眼,我阿娘最後不得不換個地方生活,可村子就那麼大,幾個村子又都挨着,有點什麼事都能傳遍十裡八鄉的,我阿娘帶着我換了好幾個村,可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都會被人無情的趕出來,就這樣我阿娘得了抑郁症,我親眼看着她在我面前死去,在他死後我姥姥才找到了我,他們将我帶了回去,你知道嗎?那時候我怎麼都想不明白,我姥姥為啥要在我阿娘過死了後才來找我,等我稍大一些我才知道,原來是我父親打了勝仗封了官有了出息回來找我娘,我姥姥這才把我領回去的。”講到這陸子宸的眼淚一直在眼眶裡打轉,但他隻是緊緊攥着拳頭,指甲都要嵌入肉中,即使如此也絕不讓眼淚落下,他長吸一口氣繼續說道,“我父親給了我姥姥一筆錢,讓我姥姥帶我,而我父親也為了彌補我跟我阿娘,給我買各種好東西,讓我比同齡的孩子吃得好穿得好,沒事就會帶我出去玩什麼的,我們家住着大平層,裡面寬敞明亮,就像一座城堡,而我也被養成了金絲雀,可我一點也不開心,我甚至很讨厭我父親,我有時候在想,如果不是他的話,或許我阿娘就會活得好好的,而我也就不會被人嘲笑,現在我與我父親生活在一起,可我卻總是離他遠遠地,我們之間看似有血緣,實則跟沒關系一樣,哆哆,你阿爹跟阿娘雖然不疼愛你,但你最少有一個完整的家,可我卻連一個完整的家都沒有了!”
聽完陸子宸說的這些,張哆哆心裡越發難過,她曾羨慕過陸子宸的生活,卻從不知陸子宸有過這樣的過往,她用自己的小手給陸子宸擦眼淚,“子宸哥哥,不要怕,哆哆會一直陪伴着你,做你的家人!”
陸子宸沖張哆哆擠出一個溫暖的笑容來,然後伸出手指,“好,那我們來拉鈎,我們要做一輩子家人!”
“好,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了誰就是小狗,小狗!”
兩根小小的手指緊緊地勾在一起訴說這個世界最真誠的誓言,也見證着兩顆童心緊緊依靠。
等衣服洗好,陸子宸提着木桶拉着張哆哆一起回家,家裡鑼鼓喧天鞭炮不斷,張強盛站在門口迎客,隻要是進來的人張強盛都熱情地招呼着,而趙小惠坐在屋子裡頭烤火,小嬰兒就放在火爐旁邊坐在米籮裡,小嬰兒一點也不怕生,不管是誰進屋來,她都睜大眼睛仔細地看,而王秀花則是燒水泡茶,都記不清泡了多少杯茶水了,一個人忙得手忙腳亂,不過幸好黃會員今日沒出攤來老屋幫忙,而張連英自然也跟着一起。
張哆哆回來後就在院子裡把衣服給曬好,這才進屋,誰知這一進屋就看到姥姥跟姥爺,她很小去姥姥家,而姥姥似乎也不喜歡她,每次隻要她過去了,姥姥都會黑着個臉,生怕自己吧他家裡的那點風肉跟吃完了,自然她看到姥姥也懶得打招呼,就徑直去了裡屋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待着。
誰知這時趙小惠叫住了她,“哆哆,你這孩子是怎麼回事?怎麼看到姥姥跟姥爺你連招呼都不會打了?送你上了幾個月學,都越讀越傻了,快過來喊姥姥姥爺。”
張哆哆隻是看了這一屋子的人,裡面還有好幾個人叫不出名字,可此時他們就像是看怪物一樣看着張哆哆,都在等着張哆哆開口喊人,這時候的張哆哆心裡難受得很,感覺比全世界抛棄了一樣,哪裡還叫的出口,于是她一個字都沒說,而是轉身就回了屋。
“這孩子,真的是越大越不懂事了,還沒小時候乖!”姥姥責怪了幾句,然後又去看米籮裡的小寶寶,輕輕捏了下小寶寶的小鼻子,“我跟你說哦,你将來長大可不要像你姐姐一樣,都不知道喊人,你嘴巴要甜哦!”
而米籮裡的小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竟還朝姥姥點頭,甚至還調皮地吐口水,一屋子的人被她可愛的模樣給逗笑了,火爐旁的歡聲笑語就像一根刺一樣,狠狠地紮進張哆哆的小心髒,讓她疼得難以自拔,可她卻什麼都做不了,隻能任由這根刺紮進心髒裡最柔軟的地方。
張哆哆找了幾坨棉花塞入自己的耳朵,讓自己能靜下心來不去理會外面的熱鬧,也不去聽一聲聲誇贊小嬰兒的話,更不去聽張強盛的笑聲,可是越不想聽到的偏偏就越聽進了心裡,哪怕是塞着棉花都無濟于事。
她好像從沒聽過張強盛笑過,更不知道張強盛還會笑,這一刻當張強盛的笑聲傳入自己的耳膜,竟發現他的笑聲也挺好聽的,可這笑聲對張哆哆來說更像是諷刺,以前她一直以為張強盛隻喜歡兒子,所以肯定也會對這個小嬰兒跟對自己一樣,可沒想到張強盛似乎很喜歡這個小嬰兒,除了剛出生的那會兒臉上有一絲的嫌棄外,這幾日他白天在做事,晚上還會哄娃,給娃沖米糊。
或許父母從來就不是不喜歡女娃,隻是不喜歡她而已!
“哆哆,你回家了啊,阿奶還以為你出事了,剛跑到山溝那邊找你來。你這丫頭啊,吓死阿奶了!”王秀花走進屋看到張哆哆就蜷縮在床上時,終于露出笑容來,她把張哆哆摟在懷裡,用手給張哆哆把額前淩亂的頭發給理順,“哆哆啊,你是不是不高興啊?”
“阿奶,你高興嗎?你要是高興,哆哆就會跟着高興的!”張哆哆在看到王秀花時心中五味雜陳,她很想像之前一樣撲進阿奶的懷裡撒嬌,可一想到阿奶現在不喜歡她喜歡更小的那個,心裡頭就不很不是滋味。
“你這傻孩子,你是阿奶一手帶大的,你什麼性子阿奶怎麼會不知道?哆哆啊,你不要怪阿奶,是阿奶不好這幾日冷落了我的哆哆,這個月你阿娘做月子,阿奶要多照顧下你阿娘,你現在還小阿奶跟你說了,估計你也聽不懂,女人啊坐月子是很重要的一件事,這月子做得好,病痛就少,等你以後生娃娃時,阿奶要是還能行動自如,阿奶就照顧你月子,絕對不會讓你受一點涼風,也不會讓你吃不飽穿不暖,更不會讓你累着。”
聽到這些話,張哆哆還是動容了,或許真的是自己過于敏感了,阿奶對她那麼好,她怎麼可能生阿奶的氣呢,她隻是跟自己生悶氣而已,覺得自己不夠優秀,不像小妹妹那樣讨人喜,她真的隻是氣自己啊!
“哆哆,阿奶跟你保證,你在阿奶心目中最重要,任何人都比不了,你永永遠遠都是阿奶的心頭寶,你是阿奶最重要的寶兒!哆哆乖,不生阿奶的氣了,好麼?也不要跟自己生悶氣,今日家裡有很多小孩,今天你是小主人,你要學着去招呼小朋友,是麼?”王秀花耐心地哄着張哆哆,她太了解哆哆了,知道這丫頭肯定是在跟自己較真。
“阿奶,好,我答應你,我現在就去招呼其他的小朋友,那阿奶也去忙吧,今天客人比較多,阿奶莫要為了哆哆而冷落了其他客人!”張哆哆催促道,其實她也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家裡這麼多人自然顧不上她,但她心裡還是覺得委屈而已,而王秀花這幾句話,讓她将心中的委屈也一并給抹去了。
“我不去,什麼客人?我可一個都沒看到,我這老太婆啊眼睛不好使,我的眼裡就隻有我家張哆哆,除了張哆哆外,其他的人我一個都看不到!”王秀花像個鬧脾氣的小孩子一樣噘着嘴,然後香了哆哆一個。
“哈哈哈,阿奶,你快去忙啦,哆哆也去幫你忙,我們一起去招呼客人!”張哆哆突然開懷了起來,人一旦開懷,發現整個世界都是五彩斑斓的。
“哆哆,你待在這裡先不要出去,阿奶先去給你盛碗鲫魚湯來喝,我聽别人說這鲫魚湯可是大補,多喝魚湯的小孩子會很聰明的。”王秀花放開張哆哆,就去了廚房,然後從鍋裡裝了滿滿一大碗鲫魚湯送了過來,奶白色的鲫魚湯看着就很鮮美。
她對張哆哆說道,“哆哆,快趁熱喝,這魚湯味道很不錯的。”
原來阿奶從來都沒忘記過自己,原來阿奶還是那個阿奶,隻要有吃的第一時間都是想着哆哆,看着這滿滿的一大碗魚湯,張哆哆的眼淚忍在眼眶,她用小手揉了揉眼睛,不讓眼淚掉下來,“阿奶,我們一起喝,好不好?你要是不喝,那哆哆也不喝。”
“好,好,好,那你先喝,等你喝好剩下的阿奶再來喝。”
就這樣祖孫倆共喝一碗魚湯,喝的是魚湯,承載的卻是濃濃的偏愛,就像這碗魚湯一樣是王秀花給張哆哆的偏愛。
“阿奶,我能不能再要一點魚湯啊?不用這麼多,就這麼小一碗,可以麼?”張哆哆小聲地對王秀花說,這碗魚湯她是想給陸子宸的,想到陸子宸說的那些話,她就想着自己有的東西也要跟陸子宸分享,而這一碗魚湯就是她現在能給陸子宸的關心。
“好,那阿奶就再去偷偷給你裝一碗來......喂,哆哆,你去哪兒啊?”
王秀花話都還沒說完,張哆哆就跑了出去,她沖王秀花說道,“阿奶,你裝好就放那,我馬上就回來了。”
王秀花雖然不知道張哆哆要去做什麼,但她還是照樣給裝了滿滿一大碗魚湯放在床邊的小桌子上,而自己則去忙着好幾桌的午飯。
張哆哆找到陸子宸時,陸子宸正坐在院子裡發呆,他與張哆哆一樣,性子很安靜,他的安靜跟周圍的熱鬧形成鮮明的反差,“子宸哥哥,你快過來,去我家,現在就去!”
陸子宸聽到張哆哆的聲音那張冷峻的臉露出笑容,他跟在張哆哆身後,兩個人就像兩隻小貓一樣,貓着身子偷偷回了屋,張哆哆指着床邊小桌子上的魚湯對陸子宸道,“子宸哥哥,這是阿奶給我們準備的魚湯,你快喝掉,阿奶說多喝魚湯的小孩會聰明的!”
“你喝了嗎?”陸子宸端起碗然後看着張哆哆問。
“我已經喝過了,這是給你準備的,你快喝掉,等下我們就去幫阿奶擺碗筷,幫阿奶做事哦!”張哆哆一臉認真盯着陸子宸,“阿奶說了,要全部喝掉,一滴不剩!”
“好!”果然陸子宸很乖的把一碗魚湯都給喝完了,還把碗倒過來,“你看,我都喝掉了,那我們現在就去幫阿奶做事吧,不然阿奶一個人好累的。”
“嗯。”張哆哆趁别人不注意偷偷把碗放到竈台上,然後帶着陸子宸出去了,今日來的客人加上自己本族的人估計有七八桌,鞭炮放了一巡又一巡,祠堂門口都是一地的鞭炮碎屑,張哆哆拿着掃帚把那些鞭碎屑掃到一旁,然後開始幫忙搬小椅子鋪桌子。
等桌子跟碗筷擺好,很快就開席了,來吃席的人他們看到張哆哆忙上忙下的,就當着張強盛的面誇贊張哆哆,“你家這個閨女聽說好會讀書,小小年紀就能背很多書,你是怎麼培養出來的啊?”
而張強盛聽到這種誇贊的話就隻會撓頭,不在意地說,“哪有這回事,這孩子皮實的很,一點也不聽話,惹急了跟狗子一樣還咬人,而且咬人啊又兇又狠,小小年紀天天在家頂嘴,什麼聽話啊乖巧啊,這都是她阿奶吹出來的。我這倒黴的命啊,誰能想到有一個這麼調皮的女兒就算了,怎麼這第二個還是個女兒,想想真是頭大,家裡那麼多良田林地,也沒個兒子出來繼承!”
“那你這第二個女人叫啥名字啊,名字取好了嗎?”又有人問道。
張強盛沒好氣的回了一句,“取了,叫張餘,跟她姐兩人合在一起叫多餘!”
額......一院子的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就在這時程小小突然肚子疼了起來,黃會員大喊,“張清華在哪兒,他媳婦要發動了,還不快過來幫忙燒熱水!”
啥?怎麼就發動了,不是離預産期還有一個月嗎?張清華急的不行,連飯都顧不上吃,直接跑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