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知春回過神來,連忙坐直了身子,恭恭敬敬地回答:“夫子。”
瞧見她小心翼翼的樣子,魏昭不由得歎了口氣:“罷了,今日畢竟是第一次開堂,想必諸位并未習慣。那就先上到這裡,剩下的東西明日課上再講。”
說罷,魏昭将手中的書卷仔細放回到講桌上,随後站起身來,徑直走了出去。
魏昭甫一離開,桌案前的衆位貴女全都松了口氣,叽叽喳喳地讨論起這位年輕的夫子。
“聽聞魏夫子是咱們魏四姑娘的堂兄,可是新科狀元,如今是翰林院修撰,聖眷正濃!”
“都說魏夫子貌若潘安,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日日都能見到兄長,咱們琅嬅可是高興了!”
魏琅嬅被衆人簇擁着恭維,面上泛起兩朵潮紅,将頭昂得高高地,十分得意。
榮華抱臂歪坐在桌前,撇了撇嘴:“你瞧她那副嘴臉!不過是堂兄,不知道的還以為聖眷正濃的是她,連我這個郡主都要被比下去了!”
盛知春掃了一眼,并不甚在意,隻是低頭附和着笑了一下。
“罷了,畢竟魏昭現在是學堂的夫子,又是舅舅親封的,我可是惹不起。”榮華揉了揉肚子,站起身來,“我要更衣,你陪我。”
盛知春站起身來,跟在榮華身後朝着院外走去,旁人瞧見了,紛紛站起身來同榮華辭行,竟将魏琅嬅晾在原地。
眼瞧着兩人離開學堂,其他貴女也紛紛散了,魏琅嬅站在原地,看向盛知春背影時,眼神之中帶了絲戾氣。
……
榮華皺着眉頭,快步走向淨房,忽而想到什麼,又急匆匆轉過身來,一把拉住盛知春。
“我,我身子突然有些不太爽利,你能不能……”她漲紅着臉,說起話來吞吞吐吐地。
今日是學堂初次進學,貴女們身邊的貼身女使全都候在不遠處的廂房,榮華也不例外。
因她出來得急,隻叫了盛知春,綠萼和紙鸢兩人還在廂房候着,并沒來得及叫。此刻突然來了月事,又找不到綠萼,她隻好拉下臉來,有些糾結地懇求着。
盛知春思索片刻便了然:“那郡主的東西都放在何處?郡主且先行去淨房,我去幫郡主取來。”
榮華眼睛亮起來:“就在我榻邊那隻楠木箱子裡,你去了自會有女使送過來……多謝了!”
她紅着臉道過謝,轉身進了淨房。
盛知春瞧着她别扭的樣子,忍不住掩唇輕笑。
原來之前那些嚣張跋扈全都是她裝出來的樣子。
她正要轉身離開,這才想起方才并沒有問榮華的院子在侯府的何處,此刻再想開口問,怕是榮華也說不清楚。
院外剛巧路過兩個行色匆匆的女使,盛知春擡腳邁出院門,開口将她們叫住。
“兩位姐姐請留步,我是學堂裡盛家姑娘,郡主脫不開身,特命我前去她的院中取一樣東西,不知二位可否為我帶路?”
兩個女使對視一眼,點了點頭:“盛姑娘請往這邊走。”
“多謝。”
*
東西并不難找,院裡的女使聽聞,立刻取了東西先行過去尋榮華,盛知春便一個人慢慢悠悠往回返。
榮華所住的院子離着澄湖不遠,要想回去,需得從湖上穿橋而過。
此時已是正午,湖面在陽光的照耀下泛着粼粼金光。
湖中養着幾條錦鯉,正随着波光上下遊動着,似是在追逐嬉鬧。
盛知春靠在欄杆上探着身子往下瞧着,那幾條胖錦鯉以為她來喂食,竟争先恐後地張着嘴巴躍出水面。
她笑着逗弄着錦鯉,并沒注意到小橋上多了一個人。
那人擡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待到她轉身時,伸出雙手就要将她推下湖去。
盛知春吓了一跳,連忙往旁邊讓了兩步。
眼前劃過一道紅光,等她反應過來時,方才想要推她下湖的人此刻卻已經落入湖中,不停地拍打着水面。
“六姑娘,您沒事吧?”
一隻手穩穩地将她扶住,盛知春才看清,方才的那道紅光竟是朱雀。
她有些驚魂未定,任由朱雀扶到岸邊的假山旁,随意找了一塊石頭坐下,才發現水中那人穿着像是女使,又和顧府的不甚相同。
盛知春擡手指向幾乎快要沉入水中的那人,勉強開口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她又是誰?”
朱雀冷哼一聲,縱身一躍掠過湖面,竟一手将水中那人提了上來。
朱雀略顯随意地揪着那人的衣領,一把将她掼在地上,又一腳踩在那人的小腿上。
等到那人發出凄厲的慘叫,才彎下腰來掐住那人的下巴,惡狠狠地問:“我家主子問你,你是誰家的女使,竟敢對我家主子下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