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介意，我們懷化小将軍就是這樣，氣是來的也快去的也快。我出去哄哄！”褚介白取下陸元歎的大氅追了出去。

“你為何讨厭陸二哥？他可是開國以來最小的懷化将軍呢！生的又是俊美無雙，待人溫和，上至皇子下至貧民皆可與他相交為友，京中就不曾有過說他不好的人，不日還能襲了國公爺的爵位，這可是京中貴女日思夜想的人呢！”林翠沉顧不得也追出了的哥哥，湊到榮令蓁身邊說了一大串。

榮令蓁見他們都走了，也沒那麼多顧忌了，張口就說：“憑什麼所有人都要喜歡他。也不知為何，見到他的第一眼就不喜歡，想來我們上輩子是仇人吧！”說完，解恨似的喂了自己一口栗子糕。

門外卻是另一番熱鬧，林宗越與褚介白兩個人一人捂着陸元歎的嘴，一人抱着他的胳膊往後退，三人扭成一團，樓下帶來的女使與小厮紛紛探頭來看，林宗越趁機勸道：“她還小不懂事，你别和她計較！你可是懷化将軍，與她計較什麼！”而後又在他耳邊低聲說：“下面可有人看着呢！”

陸元歎的掙紮稍微緩了些勁兒，就在這當口被兩個人拉着的陸元歎奮力撲騰間又聽見裡面傳來的聲音。

“這可說不定~說不定呀你們是——上輩子的夫妻，這輩子的冤家呢！”林翠沉的話音剛落，隻聽得一聲清晰的‘噗’聲伴随着女子猛烈的咳嗽聲，她一邊咳嗽一邊說：“林翠沉，你咒我！”

兩個姑娘的撕扯聲亂作一團。

……

陸元歎俊俏的臉幾乎被氣的抖了起來，怎會有人這般無禮？若非他與林氏兄弟有些關系，今日非得教訓教訓那個不知禮數為何的小姑娘。直到回府，陸元歎胸中一口悶氣還是沒有消，對着他的小厮魏蛟問了一路：“你覺得我如何？”

魏蛟神色奇怪卻又不得不回答：“二爺自然是極好的！”

“我可曾惹人厭惡？”陸元歎繼續問。

魏蛟黝黑的臉上露出來個笑容，撓頭說到：“倒也不至于厭惡。”

陸元歎十五年來的驕傲在今日連連受到了打擊，他側目“嗯？”了一聲。

“二爺~我的意思是畢竟人無完人嘛！”二爺其實除了喜歡秋後算賬、挖坑給人跳、喜好作弄人、家大業大卻還扣他月錢訛魏世子秦二郎柳小伯爺等人的銀子之外也并沒有什麼令人至于厭惡的品行。

“那為何有人讨厭我？還明目張膽！”陸元歎抿嘴，鼓起了臉，一副想不通的模樣。

“二爺，那人是否患有眼疾？”魏蛟跟着他一同進了府門。

陸元歎想起那雙狡黠惑人的眼睛，哪裡是有眼疾，分明是一雙燦若星辰的眸子，想到這裡他也不覺得她的眼睛好看了，隻開口說：“我要她喜歡做甚？”這話一出心裡也好受了許多，他與她毫不相幹，為何要她喜歡！

“是啊，盛京城中傾慕二爺的人那是數不勝數！”魏蛟甚至遇到好幾回小公子們結伴在二爺歸家的路上隻為看一眼他的場景。雖說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可像二爺這般人物，百年來怕都不出一個，想必風亦不忍摧之。

陸元歎剛走到自己的小至齋，便看到他身側跟着的一等女使揀枝在門口等候，他開口問：“可是有事？”

揀枝面露喜色，讓她原本有些寡淡嚴肅的面容多了幾分柔和，隻聽她說：“二爺，夫人請您回來就過去一趟，說是國公爺來信了！”

陸元歎颔首，心中卻是有些憂慮浮起。他本就是要過去一趟的，畢竟手裡還提着給母親買的糕點，隻是現下他連過去也不想過去了，擡起了沉重的步子向自己的院子裡去。此刻的憂慮已經完全蓋過了方才那點悶氣。父親來信定是要回朝了，現下邊疆安甯，四海升平，依他看父親也不必時時鎮守在滄州，算起來父親已經離家三年了，不知今年是否會回來？而此次回來又會讓母親是喜是憂？陸元歎沉默着換了身衣服，還是往母親的迎春堂而去。

陸元歎雖是錦衣玉食，在外人看來是國公爺的嫡長子，可是無人知曉，他自小到大的境況。父親寵愛姨娘，連帶着喜愛姨娘所出的大姐姐與三弟。母親自小對他要求嚴格，他稍有貪玩或懈怠，母親就會冷着他，不論他如何哭鬧，她都像是一尊石菩薩一樣冷硬的讓人害怕。但她不多久又會摟着他低泣，聲聲皆是埋怨，埋怨父親，以及她的命。經曆的多了，他不得不變成如今人人稱道的陸二郎，隻有這樣，才能安慰半生不如意的母親，才能讓她的臉上常帶笑意。他心中清楚，父親一日不請旨封爵，母親一日不得安心。但即使他做到如今這等地步，父親也不一定會将國公之爵位傳于他。陸元歎深吸一口氣，已經到了迎春堂門口，一陣冷冽的寒風迎面吹過來。門口已經有了動靜，陸元歎斂去面上的憂慮，勾起嘴角，腳步輕快帶了一陣風雪的鑽進了迎春堂，人還未至聲音先到：“娘，爹來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