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伊娜不太清楚薩拉查想要去廚房做什麼,她還以為對方打算直接上手演示。她在前方帶路,穿過一道幽深潮濕的長廊後,來到了一條陰暗狹窄的通道裡。這條僅有兩人寬的過道并無窗戶,照明全靠魔法火燭。暖色的火焰不斷舞動,為周邊帶來勉勉強強的一份光亮。
薩拉查隻是粗略望了一眼,便瞧見了不該出現于此地的産物,不過這也算意料之中吧。隻見亂糟糟的垃圾随處堆放,東一堆西一攤,散發着明顯腐敗的味道。腳底下,石塊縫隙中的黑色污迹醒目至極,與拉文克勞的淺灰基調形成鮮明對比,叫人見了便覺反胃。
薩拉查不由自主地掩住口鼻,然後果斷施了一個除味咒。他對此已經有相當豐富的經驗了,在斯萊特林堡地下區第一次瞧見才時叫震撼人心。隻見他悄悄停下步子,對正在前方帶路的羅伊娜說道:“拉文克勞閣下,你不覺得這裡未免太髒了嗎?”
“髒?”羅伊娜放慢腳步,轉過頭來,面露困惑,發出了令薩拉查倍感無語的提問,“這裡很髒嗎?”
難道還不夠髒嗎?聽此一言,他一時真想擡頭望天。
“這是那些仆人行動的地方,髒亂差點也是很正常的。”後方的芬巴爾慢慢趕上來,帶着不屑的口氣說道,“畢竟是低等的仆從,不能指望跟我們巫師一樣高貴。”
這就是你們讓如此之多發黴變質的玩意随地亂扔的理由?這不但髒亂,還十分危險,細菌病毒大量滋生,極有可能散播疾病。
但是拉文克勞顯然是不明白這個科學道理的,而薩拉查也沒法同他們解釋清楚。
“這聞着可太糟糕透頂了。”他最後隻能這般抱怨,“而且看起來也令人生厭。”
“沒有辦法。”芬巴爾涼涼地說,“這些下等人自然不具備跟我們巫師一樣的良好習慣。”他對此深感理所當然。
“那可以去教育他們。”薩拉查可不敢苟同這種理由,在他看來這純粹就是借口,“垃圾清理不僅僅是看上去是否美觀的問題,也是一個嚴峻的衛生問題。垃圾若不及時清理幹淨,對大家的健康均沒有好處。不知你們是否發現,往往越是髒亂差的地方,附近的人就越容易得病。”薩拉查隻能使用這種迂回的法子苦心勸谏。
“更何況此處離廚房已經很近了。”他繼續苦口婆心地說道,“你們難道想每天入口的食材跟這些發臭的玩意堆放一處嗎?想象一下即将開始的晚餐,食物曾經離這些髒東西如此之近,你們還吃得下去?”
“你這話說得……”羅伊娜不以為意,“廚房不一直都是這副模樣麼?”她隻覺得薩拉查實在太過大驚小怪。
“什麼?”薩拉查頓時一怔,随即便立刻聯想起當初斯萊特林的廚房樣貌,那可真是垃圾遍地,污水橫飛,油漬和污垢共一色。最令人崩潰的,是所有人都覺得這很正常,就像現在的羅伊娜一樣。
羅伊娜引領他轉過一個彎,便來到了目的地廚房。這是一間平平無奇的中等房間,低低的天花闆上飄着一團清冷的光源,散發着純白的淡光,隻可勉強照出整片空間的大概。有一隻巨大的煙囪直通屋頂,竈台自然是中世紀普遍的模樣。兩隻家養小精靈正在用漂浮咒将送達的食材快速放好,他們眼見主人來此拜訪,頓時停下自身的舉動,默默低下碩大的腦袋,畢恭畢敬地站立一旁。
薩拉查僅望了一眼全貌,頓時産生一種夢回當年的錯覺。這個廚房裡的食材胡亂堆積,部分蔬菜甚至同廚餘垃圾堆放在一起,這兩個膽怯的家養小精靈壓根沒有分門别類放置。地上流淌着動物的血水,石縫裡的污迹一片漆黑,不時可見髒兮兮的油漬。
薩拉查本以為,拉文克勞的廚師是兩位小精靈,應當比麻瓜仆人強太多,将如此廚房裡裡外外全部打掃一遍,也是輕而易舉之事,魔法就是這麼神奇。
然而,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這兩個小家夥雖有打掃衛生的能力,卻無半分打掃衛生的心,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就連這座城堡的主人,對此也是毫不在意。
十世紀的歐洲,就是這樣一個“幹淨又衛生”的地方。
薩拉查見此,頓覺頭疼不已,他幽幽地歎息,隻得在心中安慰自己:這已經算好的了,至少沒有人在這片區域随地大小便。仔細回想他方才一路走來,雖說問題嚴重,但至少他沒有見到任何排洩物,無論是人的還是動物的。
羅伊娜注意到了薩拉查緊緊皺着的眉頭,她略帶不解地詢問:“難道斯萊特林不是這樣的?”
“是的,相比之下我們斯萊特林真的可以算是非常幹淨了。”前提是整改後,薩拉查立刻回道,“我認為做菜的第一步是首先要保證廚房的整潔。”
“這算什麼?這就是你獨有的烹饪秘方?”羅伊娜依舊十分困惑,但她來了興趣。
“是的。如此肮髒是不行的,想要用我的法子做菜,必須先把衛生搞幹淨。”薩拉查着重強調。
“天下還有這種規矩?”芬巴爾也覺得很有意思,對他來說,如此看重廚房衛生的斯萊特林閣下真的有點過于矜持了……或者說是嬌貴?
羅伊娜雖然不理解為何薩拉查一定要令廚房保持潔淨,事實上拉文克勞家族建立這座城堡以來,廚房一直是這般模樣,代代如此,不也始終毫無問題麼?她認為薩拉查的堅持是毫無必要的。但她确實被艾薇絲的描述勾起了深重的好奇心,想特地見識一番被誇得贊口不絕的菜肴究竟是怎樣味道。
既然如此,那配合一下斯萊特林先生也未嘗不可,所以羅伊娜馬上下達了指令:“希爾、卡多,把這地方連同外面的通道打掃幹淨!”
順從的家養小精靈立刻施展清潔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