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擊中格蘭芬多城堡之時,所有仍在堡内的巫師仆人都感受到了震耳欲聾的響動。暗室空間有限,所以查理斯沒有去管低下的仆人。他們頓時驚恐萬分,不知所措。幸運的是,他們大多抱團集中于西棟的一件空置大堂,隻有少數倒黴蛋位于大廳附近,慘遭斷木掩埋。殘餘的仆人紛紛逃至最北側,後來又覺得北部也不保險,幹脆從北門直接跑出來,在戶外的草地上聚成一團。
金龍襲來時,高高掠過這一片天空,碩大的陰影和洪亮的鳴聲令膽小的仆人們瑟瑟發抖,不敢仰頭高望。有些比較年長的仆人,頓時聯想到了十數年前的那個下午,無比慘烈的戰争開始。
但金龍始終沒有理會他們,這令仆人松了一口氣。他們老老實實地呆在原地,接收遠方戰場一刻不停的嘈雜聲音。許久之後,連噪音都消失不見了,看來戰争已然分出結果,但他們還是不敢動彈。
直到伊恩帶着巫師人員過來,他們才連忙輕聲彙報情況。伊恩知曉數個儲藏室皆離大廳遙遠,它們所在的位置應該是暫時安全的。他立刻命令仆人緊随其後。仆人們内心恐懼不安,但也隻得硬着頭皮上前。
伊恩必須動用這幫人員。一來他們一直為格蘭芬多工作,充分了解堡内的各種情況。二來沒有他們的全力幫助,自己整理物品速度肯定緩慢許多。
伊恩為薩拉查指出臨時的斯萊特林儲藏室所在方位,并分配了部分巫師和仆人給他倆,然後便率領剩餘人馬,小心謹慎地朝别處儲藏室進發。
斯萊特林的東西為數衆多,大小不一,将已被施展高級空間法術的大型儲藏室塞得滿滿當當的。幸運的是,因為這批貨物是一個月前被打包送來的,所以它們分門别類,整理得井井有條,沒有半分雜亂無章的樣子,極好收拾。薩拉查和鋒哲隻需不斷辨别哪些物品留,哪些物品丢即可,最多鋒哲再跟後方巫師們施加幾個縮小咒,剩下的搬運工作可以盡數交給仆人。
但伊恩那邊就比較耗費時間了。雖然格蘭芬多的人員一直秉承有序收納的原則,但東西積累繁多,一個個清點、整理起來還是要耗費相當的心思和體力。所以當斯萊特林已經将所有打包好的物品搬運出來,并施展縮小咒後裝在數個大木箱内之際,伊恩那邊的工作堪堪隻完成一半。
鋒哲指揮着巫師和仆人,将行李移出格蘭芬多堡,放置在空着的草地上,開始漫長的等待。
足足一個半小時過去後,北門口才傳來一陣響動,伊恩的身影浮現而出。在他身後,有的箱子用仆人擡,有的靠巫師的漂浮咒,就這麼晃晃悠悠地遊蕩過來,輕輕降落在枯黃的草叢上。
“好了?”薩拉查簡短地問道。
“好了。”伊恩點頭,“剩下要麼沒有價值,要麼無法運走,沒必要在這上面白費功夫。”
瞧見四周壘疊擺放的數十大木箱,薩拉查微微皺眉:“那個藤籃能塞下這麼多東西麼?我們可是有六十多人,還有不少重傷員呐。”
“硬塞應該是塞的進的。”伊恩内心飛快估算,“但是空間會顯得十分擁擠,人若全部進去,可能傷員的位置就要沒有了。”重傷員迫于傷情隻能平躺,因此占用了許多空間。
“我們先把這些東西運送過去,然後去找戈德裡克。”伊恩的意思,便是戈德裡克的魔力更為浩瀚高深,可以施展更加有效的縮小咒。
“好吧。”薩拉查同意了他的提議。
巫師大部隊正在開闊的草地上休息。不知是誰施展的術法,竟然憑空變出一張能供五六十人歇息的巨型灰白毛毯。艾薇絲也坐在上面,跟旁邊的瑪格麗特和柏雷德夫人談論。人不能永遠活在過去,艾薇絲命令自己要從喪夫的悲痛中走出來。柏雷德夫人正在向她講述各位巫師目前的狀态和工作情況,瑪格麗特安靜地待在一旁,雙眼焦距放空,似乎在沉思冥想。她雙手抱住膝蓋,保持着端莊淑雅的儀态。
澄藍天空不知不覺走向暗淡,太陽漸漸西下,悄悄躲進身後的雲層中。如今已是黃昏時分,寒冷的夜晚即将來臨。巫師需要面對另一問題,那便是晚餐。忙活至如此之晚,顯然無法一聲令下叫巫師們各回各家自己燒飯做菜。領地内的其他巫師還好說,格蘭芬多堡可是成為名副其實的危房了,大廳已徹底塌陷,廚房也位于危險區域。
因此,崗瑟決定在此處做飯,就地解決。
他用魔法變出熊熊燃燒的篝火堆和一根細細長長的鐵棍,将其架在躍動的火焰之上,形成一個巨大的燒烤架。伊恩便令克拉克使用清水如泉,洗淨專門從城堡帶回來的蔬菜和肉類,他打算直接用水沖一下就放在火上烤。薩拉查連忙及時制止了他,并飛快詢問道:“你可帶了油、鹽或者香料?”
“油和鹽堆是有的。”伊恩回複道,“但香料我沒拿。”各種五花八門的香料雖然名貴,卻不是必需之物。
薩拉查叫伊恩拿來動物脂肪熬制的油和精細雪白的食鹽,随後取出數個大木盆,将不同的肉類分批放入,然後倒上兩者,再不斷搓揉。薩拉查料想方才格蘭芬多肯定會将部分美酒整理出來,事實亦是如此,所以他又開了一瓶葡萄酒,稍稍倒入,以便全面腌制。伊恩從儲藏室搜刮來的肉類種類繁多,有牛肉、羊肉、野豬肉、兔肉、雞肉、鵝肉、野鹌鹑肉……甚至還有完整的孔雀肉。薩拉查也不清楚孔雀肉該如何烹制,他做好了手上的活,吩咐伊恩,靜等半小時後再上去烤制。之後又拿出不少蔬菜,都是些常見的植物,比如各式豆子、甘藍、洋蔥、甜菜、胡蘿蔔等等,他叫巫師用魔法洗菜切菜,讓崗瑟再變出一個鐵炖鍋來,施加擴大咒語,将原料統統加入,添了清水、油和少量鹽,然後再吊到烈火上去。
伊恩和圍觀的巫師一面十分驚奇,一面又暗中疑惑。奇的是薩拉查貴為斯萊特林之主,卻意外擅長庖廚之事。惑的是為何鹽要在這個時候就撒進去,按常理是應當在烹饪完成後再手動添加的,薩拉查這樣一整,真的不會變成黑暗料理嗎?
幸好薩拉查沒有讀心術,否則聽到這般有趣的心聲,怕是要哭笑不得。好家夥,一直在吃黑暗料理的人居然膽敢指責正常燒菜方法是做黑暗料理?
到底誰才是貨真價實、實至名歸的黑暗料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