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對了,你受傷了!”坦尼斯這才回想起來,之前的緊張激烈的戰鬥場景中,一道騰空而起,直沖雲霄的白光擊中了阿克蘇的翅膀,他連忙暗自自責,同時關切問道:“你現在怎麼樣?”
“不太好。”伴随着嘴部噴吐的熱氣,阿克蘇深沉威嚴的聲音響起,她嘹亮的嗓音将話語清晰地傳遞進每一位人員的耳朵,所有人都無比明白地聽到了她這句實話實說。
不同于坦尼斯方才的神情自若,面色平常,幾乎所有的巫師都陷入震驚不已的狀态,他們之中誇張者們目瞪口呆,鎮定者也不禁面露驚訝,隻是,沒有當衆失态而已。
“這……這……她會說話?!”克拉克以手虛掩嘴巴,結結巴巴地吐露出這麼一句,算是第一個提出了衆人驚疑不解的問題。
坦尼斯見此,頓時露出一絲熟悉的笑意,他正欲解釋,阿克蘇卻親自發話了:“是的,我會說你們的語言。我天生就無比強大,淩駕于同類之上,當我長到80歲時,我遇見了伊塔馬爾和他的族群。” 伊塔馬爾即是坦尼斯的父親,也即木精靈王的名字,“我發現我天生就能聽懂他們的話語,并花費一點功夫,便學會如何用我的嘴部發聲。”
“阿克蘇非常聰明。” 坦尼斯轉過身來,笑了笑說,“聽我父王說,當時阿克蘇隻用了三個月就找到了合适的方法。”
“……原來是這樣。”艾德羅緩緩站出來,他如今的眼神裡還流露着明顯的不可思議,以及看待一件世間難得的稀世珍寶的意味——要知道,這可是一隻口吐人言的巨龍,這是曆史記載中從未有過之事,更可能是整個龍族中絕無僅有的一隻,她的存在,所代表的價值,絕對是難以估量的。
“恕我等剛才失禮了。”伊恩也從震撼中回過神來,連忙說道,“實在是這等景象,過于神乎其神,恐怕千古難得一見。實話實說,我們都是第一次見到能說人話的龍族,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我等的見識,還是太過短淺了……”
雖然十多年前的金龍災難中,他們就打過交道。但當時阿克蘇并不曾展露出自己會說人話的能力。
“格蘭芬多先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坦尼斯微微笑道,“阿克蘇是非常特殊的存在。能與我們溝通的龍族需要其智慧和實力卓越非凡,可謂千年難得一見。我年幼之時,親眼見證這一點,當時也吓得呆若木雞,良久方才回神呢。這些話就不必再說了,現在首當其沖的問題是,”坦尼斯話鋒一轉,将話題重新引回正事上,“阿克蘇,你的傷情究竟如何?你剛才說情況不好,傷勢很嚴重嗎?” 坦尼斯轉過頭,目光轉向阿克蘇一側的巨大翅膀,頓時面露憂色。阿克蘇一直是木精靈的可靠盟友,此番作戰又幫了大忙,他自然萬分不希望對方出事。
“狀況不是很好。”阿克蘇嚴肅地說,她慢慢擡起右側的翅膀,并緩緩展開。動作非常遲緩,因為體型龐大,隻要速度一快,很容易産生一定程度的風壓,進而波及到近處的巫師與木精靈,所以隻能如此。當她廣闊巨大的右翅全部展露後,位于身體側邊的翅根處也徹底暴露出來。此時,衆人才一目了然地瞧見,有一道自上而下的狹長傷口,幾乎貫穿了大半個翅根,金色璀璨的龍鱗破碎之處,内裡巨大的鮮紅肌肉隐約可見。
血已經止住不流了。但坦尼斯還是驚呆了,他甚至不敢置信地連退數步,方才有些恍惚地驚道:“……你——你竟然傷得這麼嚴重?那個敵人打破了你的龍鱗防禦不說,居然……”剩餘的話語他沒繼續說下去,事态已經超乎他的想象。事實實在過于聳人聽聞,坦尼斯如此震驚是有充足的理由的。自古以來,龍族就是魔法生物中最為強大的種族之一,他們與生俱來堅硬無比的鱗片,足以隔絕絕大多數的物理和魔法攻擊。而阿克蘇,又是金龍族中百世不出的強者,坦尼斯從小無比堅信着,她就是世上最厲害的巨龍。
但現在,殘酷的現狀告訴他,那位聖徒首領的全力一擊,不僅穿破了堅不可摧的龍鱗防禦,還成功制造出了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盡管這道傷口不是非常緻命——倘若真的極端嚴重,阿克蘇根本無法再度飛翔,當時在戰場中就會直接墜落——但也足夠駭人了,坦尼斯從未見過阿克蘇傷得如此之重過。事實上,受傷對她來說是極其罕見之事,最近一次受傷,還要追溯到十餘年前的那場針對格蘭芬多的戰争,但即使當時,她也隻是輕傷而已。
那場久遠的戰鬥之中,是她弟弟的重傷,令她停止了攻擊。後來,她想辦法将其帶回螢火山脈療傷,但弟弟最終傷重不治,于半年之後身亡了。坦尼斯曾一度以為,以阿克蘇的性情,一定會找準時機,想盡辦法報複,但不知為何,她始終沒有這麼做。
“即使是我也不得不承認,那确實是一位實力高強的敵人。”阿克蘇微微擡高頭部,輕輕吐出一口氣,近距離的坦尼斯感受到這股明顯的熱風。她悠悠說道:“我曾以為人類之中,當屬兩位格蘭芬多最為強大。” 阿克蘇說的話語,其餘巫師可能一時不解,但格蘭芬多領地的巫師均是知道的,她指的是查理斯和查理斯的父親,不幸的是,這兩位優秀的佼佼者如今均已身死。
阿克蘇像是在惋惜這點,又似乎在感慨世事易遷:“今日方知,一山更有一山高。就實力而言,今天這位敵人确實是一名無可匹敵、值得敬重的對手。”
“但她是我們所有人的敵人。”哈伊姆回想起他曾經的金精靈城,如今早已化作一片廢墟焦土,他不由恨恨地說道,“他們是毫無道德的侵略之徒,是心狠手辣的滅絕之者,所到之處,是巫師們的災難,也是魔法生物的哀鳴。隻要他們繼續前進,魔法界終将被逼到死路。這樣卑劣惡毒的敵人,擔當不起‘敬重’兩字。”
“我知道,”阿克蘇拖出長長的語調,“否則我今日就不會來了。”她也是聽了木精靈使者的訴說,知曉了金精靈慘絕人寰的災難,才決定從大義出發,又看在伊塔馬爾的情分上,毅然前來相助的——不然她為何要來幫助殺死自家弟弟的兇手?“我隻說單從實力來說。其實,他們的防護要是沒能及時攻破,全力一擊的力量不可能一直持續,幸而我們的運氣還算不錯。後來我本想直接飛回螢火山脈養傷的,但我很快發覺,以目前的傷勢,我可能無法平安飛回去。”
“所以你沒有第一時間找我們求助,而是現在才來。”崗瑟如此說道。他看向哈伊姆手上緊握的褐色枝條,雖然有些奇怪和郁悶,但還是出聲道:“哈伊姆閣下,你手中的生命法杖,或許可以用來救治這位……阿克蘇朋友的傷勢。”
“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