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恩立即低聲詠頌長長的咒語,一道飄逸的銀白綢帶從杖尖噴射出來,環繞着圍住了查理斯的身軀。聖潔的白光不斷湧入對方的體内,漸漸暗淡消失。片刻之後,一圈深邃的光芒從查理斯的周身慢慢浮現出來。
這是一圈純黑顔色,微微閃爍的烏光,它像是一個巨大的黑洞,将所有希望與美好徹底吞噬得一幹二淨。
所有人望着這個令人膽戰心寒的檢測結果,一時噤聲。艾薇絲看到眼前的景象,頓時呆若木雞,魂不附體,差點斷了繼續往胸口處輸送的魔力。
戈德裡克完全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直截了當地跳起來,不斷搖頭,大聲說道:“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純粹的黑光,不含一絲雜質,靜悄悄地包圍于四周。隻能說明一點,查理斯的身軀裡已經沒有靈魂存在了。
查理斯真的死了,沒有任何搶救的機會,沒有一分回旋的餘地。
“這不可能——!!”戈德裡克拒絕接受事實,他發出驚人的吼聲,凄厲的呼喊令衆人無不動容。然而,對既定命運的抗拒注定是徒勞無功。
狄雷爾隻覺一陣恍惚,他從未想過有這樣一天,他與父親的徹底分别以這種形式到來,而一直從容不迫、爽朗樂觀的哥哥也陷入了暴躁不堪的情緒中。風度也好,禮儀也好,一切都不再重要,他想起哥哥曾經對他說的那句話“戰争是殘酷的,我們都不會希望那一天到來”,他如今終于明白了它的真正含義。
薩拉查、赫爾加、克拉克、柏雷德夫人也趕忙奔跑過來,他們與之前的人員一起圍成一圈,薩拉查小聲詢問薇妮究竟發生了什麼。
薇妮默默地歎息,随即将事實告知給薩拉查,她的答複過于聳人聽聞,一時之間四人的臉上均展露出震驚不已的神情。
薩拉查是最先恢複鎮定的,當然隻是表面鎮定,他的内心早已波濤洶湧,畢竟查理斯可是格蘭芬多之主,他若是一走,格蘭芬多這艘剛遭受聖徒重創的大船,以後會駛向何方,真不好說。
更何況,查理斯是一名魔力高強,知識淵博的巫師,同時也是一位為人誠懇,認真負責,堅持正義的良善之輩。他是一名當之無愧的良師益友。薩拉查在失去魔力的這段日子,一直深受他和他家族的友好幫助,查理斯從來不曾因他是黑巫師而區别對待,不屑一顧,也沒有因他引來聖徒這個大麻煩而拒之門外,明哲保身。查理斯的行事作風是無可挑剔的光明磊落,薩拉查始終深受感動,也心懷感恩。
如今乍聽查理斯的死訊——靈魂都不複存在,死亡是闆上釘釘的事實——薩拉查頓時感到一股強烈的不切實際之感,他也不敢相信,曾經友善待人、深明大義的好朋友就這樣幹脆利落地離去,絲毫不拖泥帶水。
世事無常。聖徒罪惡。這對查理斯本人來說,是何等的不公,對整個格蘭芬多堡來說,又是何等的不幸。
眼淚順着艾薇絲光潔的臉頰淌下,有的滴落于枯黃的草葉上,有的浸濕了查理斯的羊毛外衣。她默默低下頭,放下徒勞無用的魔杖,以手捧臉,泣不成聲。
“怎麼可能?”戈德裡克仍舊不敢置信,他無法面對父親死亡的事實,隻是一遍一遍地施展檢測咒語,又不停說道:“我第一時間就用了鳳凰淚,而且全都倒進去了,怎麼會……怎麼會?”
“鳳凰眼淚是蛇怪劇毒的克星。按照我給你的那個量,理論上倒一半進去就肯定能治好他了。”赫爾加頓感迷惑不解,她皺着眉頭分析道,“你既然全部倒入,那不可能不生效啊……”
“不是蛇怪毒素的緣故。”薩拉查突然出聲,頓時成為視線的焦點,“之前斯萊特林那一戰時,也有兩位巫師被聖徒所控制,海爾波殺了那個能操控他人的巫師後,那位被操控的巫師就直接死了。”薩拉查有條不紊地解釋道,“我猜聖徒這種操控他人的聖術就是如此,一旦停止操控後,宿主就會立即死去。這跟我們的奪魂咒是截然不同的。”
“……聖徒的這個聖術,有這麼狠毒嗎?”戈德列克越聽内心越一片冰寒,雖然情感上無法接受慘烈的現實,但他的理智告訴他,薩拉查說得應當是真的,父親就是這麼被聖徒害死的。
“……聖徒……聖徒……”戈德裡克深深地呼吸,表情卻越發猙獰可怖,他滿臉仇恨之色,雙手成拳,緊緊攥着,目眦欲裂地吐出這個單詞來。
正在巫師的關注點被查理斯的狀況充分占據時,紛亂嘈雜的響動由遠及近,略帶淩亂的步伐越發清晰地傳入耳中。衆人不禁往北方看去,卻見木精靈軍隊已經走近了。這時,木精靈将領帶着他的數個親衛上前查看情況,身側跟着曾經的金精靈王哈伊姆和巫師庫珀。本來巫師方應該有人專門迎接的,但是如今巫師的狀況實在過于混亂,主事人查理斯剛剛身死,艾薇絲陷入悲痛無法自拔,戈德裡克也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狄雷爾更是一位半大孩子,根本無法主持大局。
無奈之下,伊恩隻得站出來挑大梁。雖然他心情亦萬分沉重與悲涼,但還是強行壓抑諸多情緒,走上前去與木精靈首腦交流。待距離近了,他方才驚訝地發現:“坦尼斯殿下,竟然是您!”
原來,此次帶兵的精靈将領年紀輕輕,正是木精靈一族的大王子坦尼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