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中的萬幸,艾瑞克運氣不錯,因為當時及時控制住了,沒有造成靈魂問題。
“傷口是在後背吧?我把他翻過身來,查探一下毒素擴散情況。”艾薇絲徹底将毯子拉至一邊,施展漂浮咒,然後将艾瑞克翻了個身,背面朝上。在場衆人立刻就看見了背部靠近脊椎的口子,深色的衣物被鮮血染至更深,傷口十分平整,肉眼可見裡面紅色的肌肉。
薩拉查正想着是否需要脫衣,而艾薇絲已經一個消影無蹤,将觸目的傷口暴露在外。她再度詠唱起長長的古老咒語,這是厄林迪爾夫人親傳與她的檢測魔法,專門用來查看患者中毒情況。伴随着她的念誦,指向艾瑞克的魔杖尖端突然發出淡淡的青色熒光,像是一隻迷路的螢火蟲停留在了魔杖之上。緊接着,越來越多的熒光在附近形成,一閃一閃仿若夜空星辰。不斷閃亮的光點飄蕩在空中,緩緩下沉,最終盡數進入艾瑞克的身體之内。
所有人等,包括魔力回路受損的薩拉查,均在這一刻清晰地感受到艾瑞克身上,一些區域内顯現強烈的魔力波動。無形的波動不是混亂的,而是聚集在相關範圍,向外蔓延,排列成特定的形狀。
而當這些外來魔力排列完畢後,從艾瑞克的身體上,散發出微弱的青色光芒。就像數百隻螢火蟲,自發停留在傷口附近,閃着熒光的尾燈為衆人指明情況。依靠青綠熒光的标記,大家都看清楚了,傷口附近的一片範圍,包括一段脊椎,均被清澈的青光所覆蓋,這便是毒素在體内的分布現狀。
薩拉查當場注意到了脊椎的一部分亦被劃分在内,但這仍不是最糟糕的,沿着這段脊椎直直往上,甚至有一小塊腦部都被青光籠罩,他不是醫生,不知道這種情況治療師會如何救治,在他前世的記憶中,無論什麼疾病,隻要牽扯上腦部,難度基本要拔高至少一大截,因此他的心頓時涼了一片。
他回想起剛中毒時的場面,艾瑞克尚能開口言語,所以他樂觀地以為毒素未能入腦。現今看來,加林根的擴散速度十分之快,他當時隻不過猶豫了數秒再為其戴上水滴,這短短時間,已令毒素肆意地攻城掠地了。
艾薇絲顯然馬上注意到了這點,她面色變得更加沉重,悠悠說道:“腦部也有,真是麻煩啊……”
薩拉查沒有說話,他知道這個狀況十分難辦。但是戈德裡克,他心中一直對艾瑞克的遭遇懷着一份愧疚,因此沉不住氣出聲道:“母親,這很難嗎?”
“那當然。”艾薇絲毫不客氣地說,“本來我看有——這個叫水滴是吧——有它控制,而且靈魂也沒有問題,我還覺得或許有一分把握。現在看來,毒素已經侵染腦部了,我絕對是不敢妄下定論了。”
“怎麼會?”真相令戈德裡克不由咋舌,他張張嘴,正欲說些什麼,但想到母親一般不會對人撒謊,如今情況也沒必要,因此他竟不知說何是好,隻好沉默不語。
片刻之後,薩拉查終于開口:“治療加林根中毒,難度可想而知,沒有把握也在情理之中。我唯一的期盼就是他能得到盡力救治——哪怕隻餘一絲希望也行。”
“我會全力救治的。”艾薇絲承諾道,又分析說,“現在這個情況,單用魔藥或咒語估計都效果不佳,最好還是雙管齊下,待我先把魔藥熬出來再說。斯萊特林閣下,聽說你的魔藥極好?”
薩拉查聽此露出一絲苦笑:“我确實極其擅長魔藥,但奈何現在我使用不了任何魔力,恐怕無法幫上什麼忙,最多也就是輔助加工加工材料……”
“那你來幫我加工材料吧。”艾薇絲也不嫌棄,“你這個煉金飾品,時間并不是完全停止不動的,雖然聽你說不用進食,也無脈搏,但有些生命迹象仍在非常緩慢地運轉,所以時間還是抓緊點好,多一個人幫忙,我就能早一點熬好魔藥。”
“母親,需不需要我幫忙?”一聽此言,戈德裡克自告奮勇,躍躍欲試。雖然他很想回去尋找沙迪克,但沙迪克目前本就有斯萊特林的人幫忙尋找,而艾瑞克的情況,聽母親所說,似乎非常糟糕啊。
“你毛遂自薦什麼?”沒等艾薇絲答複,查理斯先聲不滿,“你的魔藥學還不如我呢,要幫忙也是我來幫忙。”戈德裡克的魔藥學确實十分一般,主要是他性子有些毛躁,靜不下心來老老實實熬制高級藥水。當然,沒有天賦也是另一個原因。
“你不是還要回斯萊特林堡嗎?”查理斯已經在趕人走了,“沙迪克還等着你呢。這裡有我們,放心吧。”他仍在想着沙迪克的生死,一點也不希望柏雷德夫人痛失愛子的慘劇發生。
查理斯這般想着,又忽得靈光一閃,突然意識到按兒子所說,聖徒方雖然退走,但實則未有顯著傷亡,也即是說,他們随時可能卷土重來,這下他頓時又焦急了,立刻按住戈德裡克的肩膀,嚴肅補充道:“需不需要我陪你過去?”
戈德裡克一時覺得荒謬無比,自己都成年那麼久了,怎麼父親還覺得自個需要爸爸陪呢?但是他馬上想明白了,應當是害怕聖徒殺回馬槍,于是連忙說道:“用不着。斯萊特林堡内的魔力原核消散起來起碼得一周功夫,這段日子應該是安全的。”
戈德裡克勸說完父親,又看向正同薩拉查讨論的母親。他自己亦知曉自己的魔藥學有幾斤幾兩,因此也不打擾母親的工作了,他跟正被母親拉走前往魔藥室的薩拉查打了聲招呼,就走了。臨走之前,放下心的查理斯還不忘跟他說:“無論是死是活,都要找到沙迪克。回來後,你也跟崗瑟說一下具體情況,他應該也非常擔心你呢。”
崗瑟. 赫爾南多是查理斯的老朋友了,方才主廳之中,坐于客位的中年男子就是崗瑟。因艾瑞克這起突發事件,查理斯沒怎麼跟崗瑟解釋就直接走了,現在眼見艾薇絲隻拉上薩拉查走,可見她隻看重薩拉查這位貨真價實的魔藥大師,自己那點平庸的魔藥水平被妻子鄙視了,查理斯倒也未心生不滿。他想到自己方才把朋友晾在一邊,此刻自然有必要回去同他說明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