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實驗的時候,聖徒立刻察覺,金屬地圖的寶石位置竟然在不知不覺間有所變化。因為這台機器自矮人地下城被一路運送至王都,所以面闆上代表自己的寶石也從巴伐利亞深處移動至馬格德堡。
因此,瑪麗亞再度認定,這片金屬地圖上的寶石,代表着不同的地理位置,或許便是散落各地的儀器所在——這樣的機器恐怕不止一台。
聽從命令的聖徒們首先在儀器中放了一些沒人要的破爛進去,然後在陀螺儀裡裝入靈魂石,之後又選擇金屬面闆的寶石位置,最後關上門,按下第三個按鈕,也即如同海洋一樣湛藍的藍寶石。
數秒之後,從金屬門的縫隙裡散發出幽幽的淡藍光芒,伴随着不明儀器嗡嗡作響。經過一段極短的時間,這道光芒和噪音就停止了,儀器又恢複了平常的狀态。
目睹了異象的瑪麗亞按下紅寶石按鈕,大門“啪嗒”一聲彈開,但是内裡卻空空無物,什麼也沒有,仿佛那些剛放入的破爛,就從未存在過。
物品憑空消失了?
瑪麗亞内心驚疑不定,手上卻不停,立刻開始第二次實驗。這一回,他們放了一個小木箱進去,然後在金屬面闆選擇地圖位置時,選擇了一個與上次不同的地理位置。
他們取出了陀螺儀中能源用盡的暗淡靈魂石,換上了新的——沒錯,一顆靈魂石隻能使用一次儀器。
然後再度按下藍寶石按鈕,從狹窄的縫隙裡傳來天藍的柔光,一陣難聽的噪音過後,打開門,物品又消失了。
之後他們又試了許多東西,并且每次更改地圖上的位置,但是這些物品進去之後,永遠隻有消隐無蹤這一個反饋。
當時瑪麗亞微微偏過頭,陷入了複雜的思考之中。矮人制造這個精密的儀器出來,顯然不是為了讓它消除物品用的。因為若是單純想徹底抹去一個物品,完全可以用更好更方便的魔法做到,比如巫師的消影無蹤,相信以矮人的智慧,自己肯定有類似的法術的。
更何況,這儀器上的金屬地圖面闆也說明了很多問題,如果隻是單純讓物品消失,他們完全犯不着制作這樣一塊費時費力的魔法闆子出來,而且地理位置是可選的,說明這些沒了蹤迹的東西極可能和選擇的位置有所關聯,說不準……
是被輸送到這些地理位置上去了?瑪麗亞的腦海深處,這個念頭一閃而過。
但這個思路隻是無數可能性中的一種罷了,仍有其他多種可能存在。
如今,特斯海姆父子的翻譯文稿被快馬加鞭輸送過來,證實了當時瑪麗亞猜測的正确性。瑪麗亞細細閱覽通篇手寫的文檔,前三分之二都是傳送器的原理闡述,裡頭混雜了不少未翻譯完全的矮人文字,結合上下文可知,這些俱是專業的矮人術語詞彙,許多名詞聞所未聞,連特斯海姆也不知如何翻譯,隻得原封不動照抄。傳送器原理本就晦澀難懂,被如此一整,更猶如天書一般,反正瑪麗亞是完全看不懂這些術語表述的意思。但她的目的不是為了弄明魔法和煉金術的高深原理的,她直接将冊子翻到後三分之一處,這裡便是傳送器的使用說明了。
有了這份使用說明,她可以更高效快捷地做人體實驗了。她立刻召來一位仆人,命他去和聖莫裡斯大修道院的院長說一聲,她将于兩天之後,有償借用修道院的場地。
二日後,瑪麗亞坐上馬車,來到了聖莫裡斯大修道院。她穿過外圍的拱門和石柱,來到一個大的會客廳裡,見到了這所修道院院長。她露出禮貌矜持的微笑,坐下與他寒暄片刻,随後便遵循之前的商議,來到了修道院的一處空地之中。
洛泰爾已經在此等候她多時了,跟事先放置好的矮人傳送儀器一起。
他聽從她的命令,親自挑選了一批奴隸過來,這些奴隸都是從東邊進來的貨色,因為實驗需要,他特地選擇了比較機靈聰明、懂得靈活變通的貨。
瑪麗亞與洛泰爾聊了幾句,詢問了這批奴隸的基本情況,得知他們都懂一些羅馬帝國的官方語言後,微微點了點頭,然後轉頭用德語對衆人高聲說道:“現在,我有一項任務要交予你們,如果你們做得好,圓滿完成了任務,我會給你們自由,讓你們當自由民去。”說至此處,奴隸人群立刻傳來一陣騷動,瑪麗亞開出得這個條件過于誘人了,“但是,”瑪麗亞話鋒一轉,臉色變得嚴肅深沉,“如果有人在接下來的行動中不聽我的話,那他的下場将隻有一個,就是——死。”
奴隸群頓時噤若寒蟬,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明白了嗎?”瑪麗亞厲聲發問。
片刻之後,有三三兩兩的奴隸站出來,低着頭說自己已經明白了。瑪麗亞注意到第一位說明白的奴隸,那是個身體瘦弱、全身肮髒的小夥子,他連一件蔽體的衣服都沒有,隻蓋着幾塊破布,但眼神閃爍着靈動的光芒,一點也不像一個飽受磨難、活在最底層的人。
瑪麗亞當即點他出來,然後讓洛泰爾交給他一枚靈魂石,随後帶着他來到傳送器面前,詳細地告知他傳送儀器的使用說明,為了驗證這位奴隸是否真的聽懂了,她在說完之後,又要求他再用自己的語言複述一遍。
這個小夥子連忙磕磕巴巴地用口音極重的德語,按照自己的理解,将流程講述得七七八八。倒也有遺漏和不明之處,但考慮隻聽了一遍,已然算是下等人中十分聰慧的那一檔了。
瑪麗亞又将他遺漏和理解錯誤的地方一一指出,在反複強調之後,讓他進入了傳送器當中。瑪麗亞利落地關上門,又在地圖面闆上選擇西起第二個位置,也即法國中部,然後就按下了藍寶石按鈕。
接下來就看這位奴隸自己的造化了,如果法國那邊對應的傳送器沒有損壞,而奴隸也完全按照使用說明進行操作,他應當在半個小時内就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