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拉查對着血樣們一籌莫展,他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哪裡弄錯了?還是錯漏了什麼關鍵線索?
莫非……不是内堡的人幹的?
思前想後,他決定先去見見瑪格麗特,慰問一番,順便看看她狀态如何。
薩拉查詢問了奧爾加,在側廳裡找到了坐在扶手椅上閑聊的鋒哲和瑪格麗特。
瑪格麗特棕色的頭發半披下來,垂落于肩背,另一半被侍女梳成長長的辮子,搭在披散發絲的正中間。她今日沒有化妝,素面朝天,想來當時的情況也不容她有心裝扮了。祖母綠寶石般的眼睛略帶幾分嚴肅,但觀其表情,總體仍在一個比較放松安定的儀态上。
她所坐的位置,正好面朝薩拉查走來的方向,于是看見城堡主人的瑪格麗特儀态端莊地站起來,連同後知後覺地鋒哲,一起不慌不忙地行了個禮。
薩拉查首先将頭顱轉向瑪格麗特,他微微颔首,發出低沉的嗓音:“你沒事吧?現在感覺如何?”雖然已用目光确認過對方并無大礙,但這些常規問題還是要詢問的。
瑪格麗特輕輕地搖頭,她用輕柔的語音說道:“我一切都好。我并沒有受傷,也沒有受到驚吓。不知是誰做的惡作劇,這點程度還不足以吓倒我。”
“那就好。對今天早上發生的事,我深表歉意。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快抓住主使者的。”薩拉查語調誠懇地作下保證。說實話,在自家城堡裡發生性質如此惡劣的事情,還是在弟弟新婚第七天,并差點吓到了弟媳,薩拉查自身也覺得難咎其責。是穿來之後疏于城堡的管理,還是自己作為一個前麻瓜經驗太嫩?但如今事件已然發生,當下的第一要務是把躲在暗處的始作俑者給揪出來。
呆在一旁的鋒哲聽至此處,感覺有些不對,他立刻詢問道:“主謀者還未找到嗎?”明明聽瑪格麗特夫人說現場殘留有一些血迹,完全可以通過血液檢測快速找到當事人啊。他以為薩拉查之前沒來就是在幹這個。
“沒有。”薩拉查有些抱歉地搖搖頭。
“不是可以用血緣魔法嗎?”鋒哲有些急了,他說話之間不自覺地帶了一分輕微的責備之情。
“血緣魔法檢測過。”薩拉查向鋒哲解釋,“但是沒有一個人符合。”
“怎麼會?”這回輪到鋒哲驚訝了,他微微張大雙眼,随後又突然想到什麼,問道:“家主可是忘了那些低等的仆人了,雖然我們都不屑于稱他們為巫師,但他們确實會點魔法……”内堡中除了常見的麻瓜仆人外,确有少量幾個會一些低級魔法的外來巫師當仆人,因為他們能力水平過于低下,也沒有向上發展的空間,所以斯萊特林的巫師們都恥于稱呼他們為巫師。
“我沒忘,”薩拉查雙手交叉放于身前,如實說明,“甚至連家養小精靈我都一并檢測了。”
“……怎麼會這樣?”鋒哲聽到這裡,頓時呆住,他本來抱着跟奧爾加一樣的想法,以為這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沒想到事情的發展超乎預料。但他馬上又開動腦筋,分析道:“……既然内堡沒有問題,難道是外堡的人?這兩日可有外堡有人來過?”
薩拉查于是将奧爾加彙報的約翰和朵蘭的工作往來說了。
“這兩人應該不是。”鋒哲做出了和薩拉查相同的判斷,“不過保險起見,還是針對外堡的巫師和魔法生物進行一次大排查吧……你手上那點血液樣本還夠用嗎?”
薩拉查想了想,頓時露出苦笑:“光排查巫師可能都有些捉襟見肘,加上那些精靈之流肯定不夠用了。”
“真麻煩……”鋒哲一手扶着下巴,“總之先開始調查外堡巫師和魔法生物這兩日的行蹤狀況吧。”
今天的珍妮也在努力幹活。
整座斯萊特林内堡是設有清潔法陣的,家養小精靈也會用魔法做一些清潔工作,效率比麻瓜手工勞動高許多。但是這些設置安排也是有漏洞的,比如珍妮今日打掃的這條長廊,它據說連通一座廢棄的大堂——當然,去路已被徹底封死,所以她也沒法進去一觀。這條長廊包括它兩側的房間,均已擱置使用數年,連帶魔法陣因為沒有維護,也漸漸變得殘缺了,家養小精靈也不願來這個晦氣的地方。所以這裡暫時隻能由麻瓜傭人每隔一段時間手工來清潔一趟。
珍妮也不願來這裡。因為此地十分冷清,毫無人氣。沒有人會來此處,再配上整個斯萊特林堡特有的陰沉沉的裝修風格,就仿佛這裡是廢棄的兇案現場一般。呆在此地,珍妮總有種不詳的感覺,她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自己吓唬自己,但不可否認的是,她确實感到一種難以言說的寂靜恐怖。
但是排班排到了這兒,縱然有千萬個不願,她也隻能過來工作。她提了一個水桶,桶邊緣挂着一塊抹布,走進了走廊右側的一間空房間。吱呀一聲,房門被緩緩打開。從布置可以看出,這原本是一間卧室,面積不大,像是給仆人住的,擺放着一張空着的木床和一套桌椅。就這樣,空間就基本被塞滿了。
這些家具上已經蒙了一層厚厚的灰塵,也不知上次打掃是猴年馬月了。反正也不會有人來認真檢查,随随便便擦一遍,不管幹不幹淨,總之快點搞定就完事了……珍妮腦海中不禁浮現出這樣的想法。
她拿起抹布,蹲下身。當她彎下腰時,桶内幹淨的水面映照出她的面貌。這是一位長相十分普通的年輕女孩。她今年才16歲,但辛勤的勞作使她的雙手粗糙不堪,布滿繭子。珍妮有一頭棕褐色的頭發,發尾微微卷曲着,被她紮成辮子,垂落在一側的胸前。她有一雙湖泊般碧綠的眼睛,此刻正注視着水面之中,另一個自己。
對着這面天然的鏡子,珍妮瞧見自己頭上一側插着一朵鮮花,是一朵美麗的雛菊,中間部分是雲朵般的純白,外圍漸漸染上粉紅顔色。這是一朵永不凋零的花朵,它被施了魔法——為了準備埃瑞克和瑪格麗特的婚禮,斯萊特林堡制作了大量的魔法鮮花,婚禮圓滿落幕之後,一大部分花朵就被扔棄了,珍妮從遺棄的垃圾堆裡拾得了這朵還算完好的雛菊,把它插在自己額頭上。
她不由回想起今天上午在地下發生的事情。
當時,同為傭人的男仆雅克碰巧走過她身邊,他顯然注意到了珍妮的新裝扮,眼睛直直盯着她好一會兒,才表露出贊美之情:“你今天可真漂亮!”
珍妮自然是不敢主動回應的。但她如今回想起這件事時,仍覺得心裡樂開了花。雅克……算是男仆裡最英俊的一位了。那些尊貴的巫師們,珍妮是想都不敢肖想的,但是同為麻瓜仆人的雅克……如果努力一把,說不準就可以追到手呢?
這樣想着,她絞幹手中的抹布,開始手腳麻利地擦拭不大的木桌。突然之間,外面傳來一陣風聲的呼嘯聲,像是有一股穿堂風吹過,緊随其後的是“砰”一聲巨響。
珍妮回過頭來,發現門被風關上了。她沒有太在意,隻是心中有點納悶這走廊裡怎麼會猛地起風。就在此時,門外傳出了一點奇怪的響動。
就像是,什麼東西拖着重物行進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