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馬帝國的軍隊行走于魔法地帶的平原之上。領頭的是100來位騎士,身着深灰色的鍊甲,護甲反射漫漫淡白的陽光。身下是保養地精神飽滿的馬匹,伴随着行動的步伐,金屬部件的撞擊發出規律的響聲。這些騎兵手持着十二英尺長的騎槍,背着源自遊牧民族的複.合.弓,這就是他們的主要武器。
身後,是近一千名民軍,也即征召兵。因為征召兵是攜帶自己的武器和盔甲應征的,所以他們的武器裝備就參差不齊,顯得十分淩亂。有的人家境富裕,可以穿一件鎖子甲,帶把劍,有的貧困人口就隻能着皮甲、布甲,再拿根長矛。這一千名民兵,訓練水平、個人武藝水平也是各有不同的,所以前面的騎士是馬隊還能走得井井有條,後方跟随的大部隊卻有點亂哄哄的,陣型不怎麼整齊。
令人驚奇的是,在隊伍的前面,有七名戰士騎着馬并排行進,他們倒不是什麼重甲騎兵,各人的裝備也各有差别,但具披着甲——隻有一人例外——那人被衆星拱月似的圍在最中間,這人身上有兩個奇怪之處。
第一,此人未着甲,隻穿了兩層裙和一條褲,一件長至膝蓋的金綠外裙,一件内裡的米白襯裙,一條米黃褲子,皆是絲綢所制。
第二,她是一名女性。
11月份,已是冬日了,少部分裸露的土地上結了薄薄的白霜。這不是打仗的季節,更不是踏青的時節。然而這名女子,隻身穿那麼點衣物,還都是絲織品,居然一點都不覺得冷。她的身體很自然地放松着,沒有半分戰栗顫抖的樣子,也沒有下意識地縮緊身軀。而她的同伴們,面對這樣奇怪的景象,也面若自然,仿佛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她要是怕冷才是天下奇事。
整隻軍隊有條不紊地向西面前進。眼看着遠方巍峨的群山間,地平線處,先是一絲黑點,後漸漸擴大到一個長條,再後來,前方的人,目力上佳的,看清楚了,那七人中從左往右數第二個,有着一頭褐色短發的男子便問:“魯道夫小姐,那裡就是我們的目的地?巴伐利亞的妖精城就在那裡?”
那名姓魯道夫的女子有着一頭稍深一些的金色長發,梳成兩根長長的辮子披在身後,她長相極美,表情卻十分淡漠,微微轉動頭顱,淡淡地回複:“沒錯,阿達,不止妖精城在那裡,矮人的城市也在那裡。”
七人中從右往左數第三個說:“你确定這些軍隊靠得住嗎?”據他所知,妖精的軍隊可是很能打的,武器裝備比人類高級,而且擅長用煉金物品和低級魔法。他不免有些擔憂。
瑪麗亞.魯道夫卻微微一笑,這一笑,仿佛陽光刺破了厚厚的烏雲,仿佛久違的昙花盛開的一瞬間,真叫人希望就這樣溺死在她的笑容裡。然而——其餘六位人士都是身經百戰的強者,意志力足夠堅定,沒有人因此動搖心神。
瑪麗亞笑着說:“打仗自然是靠不住的,但燒殺搶掠還靠不住的話真的沒用了。”
很奇怪,明明連軍隊的最高指揮官都直說靠不住,剩餘六人居然無半分恐慌和緊張感。阿達爾伯特. 巴登又問道:“之前是送了勸降信過去嗎?”
“沒錯。”瑪麗亞笑着點點頭,“已經有段時間了,一直無回音,恐怕使者已經被妖精殺了吧。”
“這些醜陋的小矮個,我定要他們好看!”七人中的一人瞪着碧色的眼睛恨恨說道。
“放心~赫爾曼,”瑪麗亞輕聲安撫,“再等會……馬上就有機會了,等距離再近點。”
軍隊再距離數公裡的地方停下了。顯然,遠方石制的妖精城池中,妖精士兵也注意到了他們,神羅帝國的麻瓜貴族隻要稍作了解,就知道妖精生産一種叫望遠鏡的東西,甚至還銷了很多到麻瓜世界來,也不知道是誰走私的。
而這幾公裡的距離,又是一片平原,哪怕不用望遠鏡也能看見軍隊的大緻形狀,用了望遠鏡,隻不過更清晰、更細節而已。
所以麻瓜軍隊的動作,在妖精眼裡是無所遁形的,他們早早就發現敵情,并加派力量守城,開始高度警戒。
然而,他們的努力注定是徒勞的……
瑪麗亞閉上雙目,長長的睫毛輕微顫抖着。她如濤濤海洋般淵博的精神力開始飛快地釋放出來,形成無數隻無形手臂的形狀,開始在妖精城上空的虛無之處尋找有利用價值的絲線。無形絲線有粗,有細,有長,有短,不同區域絲線各有不同,但它們不是雜亂無章的,而是以一種奇妙的韻律、優美的規則盡數排列着、分布着。
對瑪麗亞來說,這個世界,是由無數根線構成的。
隻要用精神力輕輕規則地撥動絲線,就能做到别人一輩子都做不到的事。
瑪麗亞,是一名聖徒。
這七人小隊,人人都是聖徒。
很快,十隻精神力凝成的虛無之手找到了她想要找的絲線,整整數十根長長的虛數絲線,橫跨整座妖精城,被她以一種相當惬意的方式彈奏起來,仿佛是在音樂會上彈奏曲目一般。
城頭上地矮人警惕地望着遠方的麻瓜軍隊,不知在想些什麼。
但是片刻後,他們便什麼也不用想了。
太陽,按常理來講,隻有一個。此時是中午時分,身處北半球,又位于11月,太陽自然位于偏南的方位,散發着一點也不溫暖的光芒。
刹那間,天幕明亮起來。越來越亮,越來越刺眼。仿若一顆巨額當量的炸彈瞬間爆開,半秒之内,逼得所有人都閉上眼睛。原本蔚藍的天空,現已被火熱的橘芒和刺眼的白光占領。熱浪來襲,軍隊的所有人都親身體驗了一把撒哈拉大沙漠炎炎夏日的感受,汗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