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到了小哥哥的内褲
儲菲×慕舟
真撩漢女子×假高冷男子
1.
儲菲撿到了一條男士内褲，在她家的花園裡。
早上起床後她和平時一樣準備去院子裡做半小時的伸展運動，結果一走進花園，就看見她最喜歡一株白山茶上面蓋着一塊不明黑色布料。
小心翼翼地拈起來一看，喲，男士内褲，還是CK的。
這裡是高檔小區，一棟樓裡有幾個穿得起CK内褲的青年才俊也不奇怪。
儲菲仰頭往樓上看，想找找是哪家小哥哥丢了這麼私密的東西，她好給人送回去，如果長得不錯，還能順便搭個讪解決一下自己的單身問題之類的。
然而，隻有十層樓高的公寓她一眼就看完了，完全……鎖定不了。
每層樓都在陽台上晾了衣服，其中不乏内衣内褲，款式顔色五花八門，男女老少看着都有，這要怎麼猜？
思考半晌，儲菲手一揮，把内褲扔進了花園裡的垃圾桶。
算了，内褲結緣還是不靠譜。
她扔完後跑去衛生間洗了手，又小心輕柔地把山茶花狠狠打理了一遍才算完。
直到出門上班，站在門口準備鎖門時，儲菲聽見樓梯間忽然響起一陣說話聲，而且越來越大。
“舟哥，我真我不知道你内褲掉到哪去了，我承認是我把你内褲晾到陽台上的，昨天晚上可能是風大吹走了，我發誓我絕對沒有藏起來或者偷穿！真的舟哥，你相信我！哎哎，你别走那麼快……”
儲菲聽了個清清楚楚，剛轉頭悄悄看一眼是哪位不知廬山真面目的大哥，樓梯間的門豁一下大打開來。
“去買。”
慕舟話音才落，和一把鑰匙正插在門上仿佛被定住的儲菲對了個正眼。
而且對方的眼神十分奇異且難以言說。
他不動了。
“舟哥你怎麼不走……”
走在後面的許易疑惑地往前探頭一看，然後就閉嘴了。
“……”慕舟瞥了眼在他身後逐漸隐身的許易，現在隻想罵人。
真特麼尴尬！
不同于兩位男士心裡的山崩地裂，儲菲腦海裡一瞬間隻來回滾動着“卧槽帥哥”四個字，以緻于當場呆住超過半分鐘。
“許易，走了。”慕舟咳了幾聲，準備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
儲菲這才清醒過來，手從鎖門的姿勢變成小學生一般的舉手問答，鬼使神差道：“呃，帥哥，你的内褲……在我這裡。”
那一瞬間，這個并不狹窄的樓道裡仿佛有什麼脆脆的東西石化碎裂的聲音。
“你想要的話，我下班回來還你。”
儲菲又加了一句。
前面剛邁動一步的背影徹底風化了。
2.
作為資深顔控，清早出門就看見帥哥，并且疑似調戲了帥哥一把，儲菲一整天工作心情都很好，下班完全不含糊，直奔家門。
一到家，她把垃圾桶裡那條黑色内褲連着垃圾袋一起拿起來疊好，順便感謝自己今早沒往那個垃圾桶裡扔别的。
考慮到粉色垃圾袋略微透明，可以直接看見裡有一坨黑色不明物體，儲菲貼心地打算再拿個袋子包一層，避免一會兒帥哥看見了尴尬，但是東翻西找，家裡沒有一個符合高冷帥哥氣質的袋子，他糾結再三，隻好拿了個上次老媽過來留下的紅布袋。
萬事俱備，隻欠帥哥。
等啊等，到晚上九點，儲菲才在電梯門口等到了人。
不枉她在這裡站着玩手機兩個半小時。
慕舟看見她那一刻嘴角條件反射地抽搐了兩下，想到早上自己算是落荒而逃，現在這麼直直撞上了還要跑不合适，最後一番心裡掙紮，還是認命地走了過去。
他若無其事地按下電梯。
儲菲笑眯眯地看他兩眼，很直接地把袋子往前一遞：“你的。”
“……謝謝。”慕舟伸手接過，表情顯而易見的不自然。
儲菲想，啧啧，真冷淡。
不過，她喜歡。
“我順便幫你洗了。”儲菲突然來了興緻，想逗逗他。
“……謝謝。”
慕舟面上還繃着不動，但仔細一看，藏在發梢下的耳朵尖已經隐隐約約紅起來了。
八成在想電梯怎麼還不來。
儲菲暗暗爆笑，這男人怎麼這樣都能面不改色淡定如斯，如果不是發現一隻紅紅的右耳朵，他可能就被騙過去了。
原來是害羞不上臉！
儲菲倚在牆上，強烈的笑意讓她肩膀一抖一抖的，慕舟呼吸越來越緊，幸好電梯終于姗姗來遲，“叮”一聲，門還沒打開完他便大步一跨進去。
然而他剛要按關門鍵，一道倩影忽然跟着閃了進來。
他手被另一隻手挨了挨。
儲菲悠悠然然按住開門鍵，一步踏在電梯裡，另一腳踩在電梯門邊緣連接外面大理石地闆的界線上，姿勢原因，微微仰頭看他，唇邊燦爛燦爛地彎起。
“小哥哥，你的size……不錯哦。”
“明天有緣再見！”說完她手一松，絲毫不給慕舟反應機會，退出電梯跑向家門開鎖關門一氣呵成。
電梯門很快自動關閉。
慕舟遲遲沒按樓層。
他被雷得外焦裡嫩，隔了許久才低聲罵出一句懊惱的：“……shit！”
許易年終獎金沒了！
3.
由于那句“有緣再見”，慕舟預想過他可能會再遇見儲菲，畢竟在同一棟樓裡，擡頭不見低頭見，但奇怪的是，明明之前他們從來沒見過，第二天竟然這麼快就又見了。
“早上好啊。”
儲菲站在家門口跟慕舟打招呼。
再尴尬慕舟也得禮貌地回一句：“早上好。”
他今天特意晚了半小時出門，還是沒躲開。
儲菲可不想簡單地問個好就放過慕舟，帥哥不常見，見到就是天意。
她和他并排往外走。
“鄰居，我叫儲菲，儲存的儲，草字頭一個非凡的非，”儲菲大方介紹自己，又狡黠一笑，“好歹我幫你洗了内褲，至少告訴我你叫什麼？”
“慕舟，羨慕的慕，龍舟的舟。抱歉，那個……不小心掉到你家裡，還有，謝謝。”
提到這個慕舟就渾身不自在，那個紅袋子他還放在客廳茶幾上沒拆開，像個定時炸彈，還有“size”……弄得他想了一晚上沒睡好。
儲菲笑容滿滿：“不客氣，下次我也可以幫忙。”
慕舟：“……”
儲菲在心裡打滾，好萌！耳朵又紅了！
這麼純情的小哥哥真是活久見！
居然真的相信她幫他洗了内褲！
停車場就在負一樓，儲菲抓緊時間再接再厲。
“你多大？”
“26。”
呀，比她小兩歲。
“你住三樓？還是二樓？”
“四樓。”
那就是401了，在她花園正上方。
“血型呢？我是A型。”
“喜歡吃什麼？甜、辣？”
“……”
儲菲問了一路，而慕舟，第一次覺得他的車停得太遠了。
等終于到他車前時，他已經暈頭轉向地交代了包含身高星座微信電話在内的所有個人基本信息，就差身份證和戶口本編号了。
但很奇怪，或者說奇異，儲菲如此自來熟，一直在試探他的安全範圍，他卻好像并不怎麼反感。
他向來穩重冷靜，朋友不多，更别說女性朋友，很少有人會在他面前像這樣叽叽喳喳的講個不停。
她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
短短十幾分鐘，慕舟已經感覺他們像是認識了好幾年。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内褲已經被看過，那還有什麼隐私”這種微妙的理由。
慕舟跟儲菲道别，開門上車，剛坐下，一晃眼，又看見儲菲在正前方沖他飛吻。
他手一抖，正要進孔的車鑰匙掉了。
儲菲似乎看見了，偏過頭吃吃笑起來，邊笑邊兩步退到車旁，把路給他讓出來。
慕舟見狀暗吸口氣，重新插好鑰匙，不再猶豫，發動車子。
黑色寶馬落荒而逃。
幾秒鐘後，儲菲一個人蹲下，解放似的，毫無形象無所顧忌地哈哈大笑。
好可愛！
那憋屈的小樣子真的好可愛！
慕舟一路上心跳過快，到達公司進入工作狀态後才漸漸平複，中午吃飯時得空再打開手機，發現有條出乎意料、又感覺果然如此的新消息。
儲菲發來微信好友申請，頭像是一隻躺平求/撸的小貓咪，和她目前為止展現出來的跳脫潇灑的“放肆”性格完全不一樣，有點軟綿綿的。
慕舟腦海裡驟然又浮現出早上的飛吻，心情複雜。
但想了想，他似乎也并不讨厭這樣一個熱烈的人進入他的生活。
慕舟手指滑動，點了同意。
對話居然馬上就來了。
【非非菲菲：慕舟，我是儲菲，你好~ 】
【Kevin.Mu：你好。】
【非非菲菲：對了，告訴你個事，千萬别驚訝。】
【Kevin.Mu：什麼？】
【非非菲菲：你那内褲其實我沒洗，我逗你的。】
慕舟拿着筷子的手一頓，飯也不吃了，面龐僵硬地盯着手機，像要把那幾個字給盯出洞來。
儲菲又趕快發來消息，可能是見他沒回複有點着急。
【非非菲菲：你該不會真信了？你可别偷懶直接穿啊，不衛生！】
慕舟整個人更不好了。
他後悔了，他忘了這個熱烈的人本質上像個女流/氓！
恰好這時許易敲門：“慕總，我這有份文件……”
“出去！”
“……哦。”
被吼了一通的許秘書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又惹大總裁生氣了。
慕舟完全顧不上他，又羞又惱，隻想失憶。
羞的是舊事重提，這坎兒還過不去了是吧？！
惱的是他居然真的信了！
他昨天還為此忐忑苦惱了一整晚，結果隻是被騙了？？
慕舟放下手機，望天，歎氣。
現在的女生都這樣嗎？
還是隻有他遇到了？
慕舟感受到了這個世界對他深深的惡意。
他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頭，心想，罷了，還是怪他太年輕，不懂女人心。
穩定了心情，慕舟再次拿起筷子吃飯，以及斟酌一下他要怎麼回複才能既不表現出他的郁悶又不失禮貌。
字還沒打好，微信框裡又跳出一條新消息。
【非非菲菲：另外，我今天晚上九點去找你拿袋子哦，就是裝你内褲的那個。】
一個超市方便面的布袋子她也要要回去？
慕舟徹底沒了吃飯的心思。
他直接手機鎖屏，收拾好午飯殘渣，走出辦公室，讓許易立刻通知主管們開會。
再不來點工作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他就要崩潰了！
手機那頭的儲菲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幾句話就害得十幾個主管一下午都承受着來自老闆莫名其妙的低氣壓，戰戰兢兢挨到下班。
慕舟更是一反常态加班到了晚上八點。
但回家路上他依然感覺心裡還梗着一口氣，又憋又無奈。
一走進公寓樓，始作俑者披着長發，一身卡通睡衣，懶洋洋地靠在牆上跟他打招呼。
慕舟看了眼表，八點四十五。
她不在這兒才奇怪。
守株待“他”。
而且他竟然毫不意外了。
“怎麼闆着臉？工作不順利？雖然高冷面癱也很帥，但總闆着臉容易長皺紋的，‘霸總’。”
就算中午那會兒慕舟不回消息，儲菲也完全能想象他當時什麼反應，隻是沒料到都這麼久了對方還沒緩過勁來。
真可愛。
“沒有。”慕舟否認後不再多言，不想再深入說破。
雖然他臉上表情完全沒有波動，但儲菲看着完全就像一隻受了委屈，氣鼓鼓又梗着脖子不肯低頭的人形豹。
她挨近了拍拍他肩膀：“哎呀别生氣，我就是想逗你一下，對不起，開心一點，笑一個？”
“那内褲你真沒穿吧？我沒幫你洗的！”
儲菲強調強調再強調，猜測他現在大概恨不得那條内褲從來沒在這世上出現過。
慕舟下意識張口說了個“你”，很快打住，最後默了默，隻說：“……沒有。”
“那就好。”儲菲浮誇地松口氣，見慕舟氣壓越來越低，機智地轉移話題，“走走走，我們去拿袋子！”
電梯一到，儲菲哥倆好似的推着慕舟進電梯，還谄媚地先一步按好四樓，生怕慕舟一腳踢她出去。
慕舟全程站在角落不說話，儲菲先頭還憋着，後來嘴角抿不住了，一會兒笑一會兒繃起來硬裝出一副“我真的隻是去拿回我的袋子”的嚴肅模樣。
但是電梯，密閉空間，兩人獨處。
這種絕佳的機會她還是不忍心放過。
“其實說心裡，你聽我說幫你洗了内褲什麼感覺？”
趕在電梯到達前一秒，儲菲歪頭看他，試探地問。
慕舟活了二十六年，實在是沒見過儲菲這麼開放直接樣的女人，一開口就是内褲、size，女孩子的矜持呢？
他根本招架不住。
“……沒感覺。”
儲菲戳穿他：“騙人，你耳朵都紅了，你一害羞耳朵就紅。”
然後她就看見慕舟耳朵更紅了。
“你看你看，更紅了。”
慕舟不說話了。
恰好電梯也到了，儲菲适合而止，一次性刺激過頭可不好，要懂得可持續發展，來日方長。
慕舟拿鑰匙開門進去，頓了頓對儲菲道：“你在門口等我。”
“好。”
儲菲答得快，等慕舟一轉身她就伸長脖子往屋裡看。
喝不了茶，先過過眼瘾也行。
慕舟沒給她太多時間，幾分鐘就拿着紅袋子出來了。
他疊好了給她：“給你……謝謝。”
儲菲收好袋子，笑道：“明早見！”
這個笑容活生生把走廊燈提亮了一倍，慕舟感覺自己不僅耳朵紅了，臉也染上一點，隻好強裝鎮定：“再見。”
儲菲見他猶猶豫豫關門，忍不住又說了一遍“明天見哦”，然後門“砰”一下就關完了。
她笑得合不攏嘴，好半天才按下電梯，捏着袋子哼着歌下樓去。
4.
第二天早上出門前，難得失眠了的慕總裁特意在沙發上靜坐了十分鐘，以确保自己一會兒能清醒淡定地應對樓下那個……奇女子。
絕不能讓她看出自己失眠了。
否則誰知道又會有什麼驚人展開。
他像傷戰場一樣緊張地下到一樓，碰巧儲菲在鎖門，看見他直接扭頭笑道：“早。”
“……早。”
在慕舟設想的一百種可能中，儲菲可能會湊上來調侃他的黑眼圈，說些惹人誤會的話，可能會再做些驚掉他下巴的事。但她就隻是簡單地向他打了個招呼，倒讓他一時間有些愣住了。
更意外的是，儲菲鎖完門，把鑰匙放進包裡，跟他揮手道：“那我先走了，拜拜。”
直到女生的背影消失在大門口，慕舟都還愣在原地，甚至忘了自己有沒有禮貌地回一句“再見”。
就這麼……平淡？
感覺……怪怪的。
她不該使勁撩他撩他再撩他嗎？
……欲擒故縱？
慕舟忽然閃過很多猜測，同時心髒微微緊了緊，像被一股難以抗拒的失落突然纏住，仿佛士兵好不容易調整好心态整裝待發，卻被告知戰鬥取消，準備萬全而無處發揮。
一下子就洩了氣。
……說不定隻有他傻子似的緊張動搖不知所措，對方卻根本沒放在心上。
慕舟又呼口氣，搖頭，甩開這些莫名其妙的思緒，邁步去上班。
結果他沒想到，甩開了一時，甩不開一直。
接下來一連好幾天，不論他在什麼地點什麼時間遇見儲菲，是她在花園裡澆花，在超市買水果，小區裡散步，還是在公寓一樓出門上班——儲菲都隻是跟他打招呼，雖然滿臉笑容，語氣态度親和且友好，但也真的很不對勁，
打招呼全是最簡單，最表面，最客套的那種，滿滿的敷衍。
這不是她，她什麼時候這麼矜持淑女了？
說不上來的怪異。
慕舟漸漸越想越覺得不對，并且還發現，他想到儲菲的時間越來越長了。
好幾次他都生出一股沖動想說點什麼，不再隻有問好和再見，但事到臨頭，對上儲菲那個笑，他又隻能閉口不言。
就這樣過去大半個月，從某天早上開始，更怪異的事情發生了。
他在已經習慣的時間點下樓，然後一樓并沒有人。沒有儲菲，沒有打招呼。
他站了十分鐘，還是沒人。
然後，因為工作時間不能再多耽擱，他就走了。
隻是步子卻一步一步像黏在了地上。
他可能花了三五分鐘才走出大門。
到了辦公室，慕舟心裡那股沉甸甸、又像失重的不适感仍然揮之不去，體現在臉上，吓得許易一整天都不敢多說廢話。
哪怕看見老闆開會走神也縮得像鹌鹑。
慕舟開始還想應該隻是不湊巧，或許今天儲菲有急事，沒來及等他跟他說，明天一定會再見到的，一定。
然而從這天起直到第三周，一共十六天，他都沒有再見到儲菲一面。
以前能偶遇的地方，現在不管是哪裡，都沒有。
如果不是偶爾從樓上往下看能看見儲菲家花園裡映着屋内微微的亮光，他甚至懷疑她已經悄無聲息地搬家了。
但很遺憾，正因如此，他不得不放棄了自欺欺人的想法——
儲菲是故意的。
她在躲他。
于是以許易為首的一衆員工就直面了近來日漸嚴苛的工作壓力。
老闆天天喝咖啡批文件，加班加到九十點，明明一副沒勁的煩躁樣兒，非要坐在皮椅上擺着厭世臉兢兢業業，圖啥？
好比今天，外面天氣晴朗陽光明媚，本來應該是個心情舒暢人見人愛的好日子，還沒到中午，慕舟咖啡已經換了三杯，桌上文件還剩一半，顯然效率不高。
“……慕總，您今天又要加班啊？”許易實在忍受不了這種生活了，壯着膽子試探道。
慕舟眼神本來瞟着手機，聞言移動目光道：“你想一起？”
許易果斷搖頭：“不不不，您忙，您忙，我出去了。”
許易逃命一樣灰溜溜地跑走，等門關上，隔了幾秒，慕舟才又把視線落回手機。
黑的。一上午除了工作消息和垃圾廣告沒有别的。
儲菲一個月沒跟他發過消息了。
消失得真徹底。
慕舟悶着氣敲了下鋼筆。
這不行。
他們才認識多久，怎麼可能不見面反而還不自在了？
慕舟刮了下眉頭，然後起身去衛生間洗了把冷水臉，讓自己冷靜一下，清醒清醒。
回到辦公室，他把手機方面蓋上，抽出一旁剩的文件，逼着自己一字一句的看，但凡有點思緒亂飛的苗頭就深呼吸，一個小時過去，終于找回了之前工作的正常速度。
然而就當他以為這種狀态可以持續久一點時，下午第一個兩點半的公司會議，他在會議室看到了儲菲。
那個在他腦子裡幹擾了他這麼久的人，突然真實地坐在了他右手邊第一個位置。
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煩悶感，遏制不住地全變成震驚逆流回來。
像在做夢。
所以慕舟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幾眼，每一眼都有所停留。
儲菲今天穿了一身黑色小西裝，頭發紮成馬尾，化了妝，看着頗為正經幹練。
和穿着一身熊貓睡衣調戲他的小流氓樣子完全不一樣。
該死。
慕舟在心裡暗罵自己一聲，怎麼忽然想起那麼久以前的事。
他正正身子，掩飾剛才的走神，再看向儲菲，她正在做介紹。
“我是升合公司業務部經理儲菲，這次代表我們公司來與貴公司談一談下個季度的合作事宜。”
她笑得專業規範，禮貌周到，最後把目光停在慕舟身上。
慕舟咳了一聲：“你開始吧。”
儲菲點點頭，走到投影幕布前，指着PPT上的内容一點一點講解，聲音清脆，語速适中，有抑有揚。
很動聽，很舒服。
“慕總，慕總？”
儲菲叫了他兩聲，慕舟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又走神了。
“……講完了？”他一面懊悔自己的失态，一面嚴肅着臉強裝鎮定。
誰料儲菲笑了笑：“還沒有。隻是我感覺慕總您好像精神不太好？是否需要休息一下再繼續？”
就算了隔了一個長桌的距離，慕舟也能感覺到這笑比剛才介紹時的笑要燦爛十倍。
精神不濟？
這人分明就是看出自己走神，故意說出來戲弄他！
慕舟不想讓她得意，便沉了沉聲音，略皺起眉：“我很好，多謝儲經理關心，你可以繼續了。”
儲菲還是笑：“好的。”
會議持續了近兩個小時，後面慕舟也沒再走神。
但是這期間他對儲菲的印象發生了極大的改觀。
她工作和私下也太不像了！
私下像個整天隻知道胡鬧的小姑娘，每句話不是想吓死你就是想梗死你，工作起來卻一針見血，氣勢強悍，卻又不會顯得咄咄逼人，進退有度。
而且整場内容準備充分，面面俱全，合作條件和注意事項列舉得細緻有條理，該争取的利益好處也一點不落。
最後也算是達到了雙方都很滿意的結果。
慕舟心裡隐隐約約又升起一個猜測，是因為這個所以他這段時間才見不到儲菲？
因為加班？
衆人離開會議室時，儲菲主動跟他握手：“合作愉快。”
慕舟沒猶豫，畢竟這是商場上的禮節，直接伸出手：“合作愉快。”
兩人的手碰到一起搖了一下，很快就分開。
然後慕舟吩咐道：“許易，你送送他們。”
“好的，慕總。各位請跟我來。”
一群人走過去等電梯。
慕舟剛打算轉身回辦公室，腳尖一頓，似有所感地往後瞥去一眼。
儲菲站在末尾，朝他眨了兩下眼。
然後又飛快地跟沒什麼事似的扭過了頭。
慕舟心一顫，莫名地回避了視線，等他再挪回去，儲菲已經跟着人群進電梯了。
“……”
他也不能現在把人再追回來，隻能回辦公室。
但在辦公室裡坐下，慕舟才後知後覺自己的心跳有些異常地快。
良久，他往椅背上緩緩一靠，呼出口氣，像是把這麼久以來的悶氣全部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