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的這個時候,除了三百萬會到賬。
萊斯利也會“到賬”。
六月的最後一天。
他會靜靜的坐在查理的床前,安安靜靜的陪伴弟弟一個晚上。
那可是萊斯利!
媽惹法克兒!
一想到萊斯利的處事風格,威利渾身上下的毛孔都緊張的收縮,他裹緊衣服抵禦渾身上下刻骨的涼意。
他打電話給常年合作的律所,讓他處理社會輿論等一應事宜,并指派了一位代理院長,要求他們封鎖有關查理的一切消息。
先不說萊斯利的身份特殊。
查理本身的信息一旦公布,肯定會引起一些危險的關注,比如綁匪的注意。
這麼值錢的孩子誰不想找到他據為己有,然後敲詐勒索一大筆錢。
保羅知道的太多,直接帶薪休假。
這家夥看着人高馬大,又是個秃頭,但根本頂不住一丁點兒壓力,就這一小會兒,又打胰島素,又吃降壓藥,恨不得直接躺在威利的床上。
交代可以交代的所有事情後,威利迅速辦理了出院手續回家收拾行李,定了一班明天最早的飛機。
他要趕在萊斯利來之前,離開這裡!
達州。
老舊的辦公大樓。
尼爾森,特别行動小組的組長,萊斯利的頂頭上司。
看着手上的請假條,他皺着眉頭歎了一口氣,語氣有些無奈:“我們的任務非常艱巨,投入了大量人員布局,很多同事都在冒着生命的危險。包括你,萊斯利。”精心策劃了大半年,但是距離最後收網還差得遠呢。
“而且,放下手頭緊要的工作去看一個昏迷不醒的病人,根本毫無意義。”
萊斯利低垂眼眸,沒有說話。
去看望查理這件事。
在沒有進入特别行動組之前,萊斯利就這件事已經和尼爾森讨論過。
高山療養院本身地理位置偏僻,安保系統完善,不需要額外派人員保護查理,這樣也可以避免掉一些不必要的關注,留下線索和把柄。
布蘭特的假身份十分完善,他的母親就曾經入住過高山療養院,在這裡走完人生最後的一段路程。
并且就在葬在附近的墓園。
忌日就在六月底。
愛媽媽,愛織毛衣,還是個辦事利落、兇悍好用的打手。
這樣多的矛盾結合起來讓老闆簡直“愛不釋手”。
他們雖然是罪犯,誰也不是石頭裡蹦出來的,是有血有肉的人,有父母和老婆孩子。
沒有反駁尼爾森,萊斯利也沒有離開。
他先是拿出一管佛手柑護手霜仔仔細細的護理雙手,然後掏出一團海軍藍的羊羔毛線團,用小巧的鈎針開始纏繞打結。
看了眼萊斯利猿背蜂腰、寬闊有力的健碩身型,尼爾森又看着他用常年握槍有了老繭的手握着精緻短小的鈎針熟練地上下飛舞,就這一小會兒功夫,襪子就織了幾公分······
尼爾森:······
他隻能歎一口,明明對方沒有說話,他卻感覺震耳欲聾。
掏出印章在請假條蓋了一個章,尼爾森囑咐:“七月一号中午必須回來。”
萊斯利颔首,禮貌道謝:“好的,先生。”
兒童醫院。
伊森手裡握着護士姐姐遞給他的便箋紙。
“這是你的朋友讓我轉交給你的。”護士說。
我的朋友,我的朋友,我的朋友······
沒錯,是我的朋友。
便箋紙薄薄的一張,卻彷佛重過一本書,散發着溫暖和好聞的氣味。
親愛的伊森:
感謝你在危機時刻對我的保護。
我将永遠銘記。
在你身邊的圍繞的蛾子,請不要懼怕它們。
說實話,我覺它們很可愛。
它們沒有對你造成過實質的傷害,不是嗎?
請把它們看作小精靈,嘗試和它們做朋友吧。
你忠實的朋友
查理
伊森将便箋紙貼近胸口,他的眼睛裡閃爍着從未有的光芒。
一隻肥肥的、毛茸茸的飛蛾落在他的鼻尖,有些癢癢的,他第一次沒有去驅趕,躲避,隻是靜靜地看着它。
很快,更多的蛾子出現,伊森伸出手,三五隻飛蛾靜靜地落在他的手上。
以往厭惡、恐懼、煩躁不安的内心的平靜下來。
“我的朋友。”
伊森默念出聲,然後嘴角上揚,重複道:“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