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一點兒都不順利好不好。”
“奇怪,羅格列斯這個控制狂治好自己的病了?可喜可賀。”
“他日理萬機。”
……
他和羅格列斯有矛盾了。塔塔卡耶心想,他并不想管這些事情,帝國遭受危機時,女皇向她的親戚們都發去了真切的求助,而唯利益至上的其他勢力都努力裝聾作啞,看着血色彌漫。塔塔卡耶帶着惡意,巴不得他們自己也招惹上麻煩。
“你……這個樣子完全沒有說服力。”塔塔卡耶不用細看,年輕的人聯大半個身體都壓在他身上,為了不給渾身上下的傷口造成二次創傷,對方雙手和腰部的力量用到極緻,撐起了消瘦的身體。
這導緻那張俊秀的臉和他貼的極近。
塔塔卡耶一頭紮進冰河裡的時候其實非常欣喜,久違的幹淨氣息萦繞在身旁,沒有血腥和腐爛的異味。
就這樣沉下去似乎也不錯。
身上沒有處理的血洞、橫貫肩膀的劃痕,破開咽喉的割裂——紅色在滿目的透明裡是那樣的微弱。
酸澀的苦痛自皮下上湧,他想撕扯開自己,他恨不得誰能來給他一個痛快。
離群的孤狼咆哮的再費力,也不會有任何回應。
隻有疼痛,他才能意識到自身真實的存在。他的瘋癫是真切的選擇。
羅長明長舒了口氣:“咱能好好說話了嗎?我不管你怎麼想,反正現在第一是要确保傷勢穩定恢複,不是人聯想要做什麼威脅陰謀論,單純是同類之間互相幫助。”
“你也知道,我基本上就是個被架空的吉祥物。”
“……但你不會一直是……”塔塔卡耶自然聽過人聯的事,在觥籌交錯間,達官顯貴們的言語犀利又刻意,羅格列斯的塑造從攝政到僭主,俗套狗血惡俗。
他們甚至會在言語間暗示,年長者把控着年輕的人聯,操縱束縛,用鐵血威脅,拿甜言蠱惑。新生的人聯已經堕落,甘願成為一個無為的提線木偶。
禁忌背德違背倫理,這是編排者們最喜捏造的内容。
“你就說現在是不是。”
他還沒有發現這個同類的底線。塔塔卡耶在清醒中瘋癫,但還沒全瘋,他尚能分清軟弱無能的玩物和韬光養晦的戰士。
“是。”
為表誠意,塔塔卡耶放松了身體,任由鉗制,倒在床上。年輕的人聯這才有機會确認傷口目前的具體情況,很好,他出手及時,塔塔卡耶連第一部扯開都沒能做到。
“你給我的感覺,又迷茫又……絕望。”羅長明可沒發現自己被編排了好一陣,“還好我意志力足夠堅定,受到一定的影響問題不大。”
直言不諱,格外刺耳。
“難道我還要欣喜若狂嗎,作為喪家之犬?你們倒是可以盡情得意,看着雪原内耗,當做談資。”出于慣性,塔塔卡耶想到了人聯同樣會惡意的編排。
“為什麼要得意,”羅長明的疑惑不摻假,他不得不再次用力,壓制住又來力氣的塔塔卡耶,“你先冷靜,沒有什麼談資,大家更關心能不能吃飽肚子,今天安不安生。”
月光落下,鹽霜滿地。塔塔卡耶的傷口開始造反,蜇心的刺終究逃不開。
雪原的異動正是由饑荒引起。
他們終于和平收手,羅長明也有了時間去重點炭火,報複一般緊緊蓋住床上的塔塔卡耶,隻給這位留了個頭在外面。
“先拿營養膏湊合一下,等天亮了我去大白熊搶魚。”
“替極端動物保護協會譴責你一下。”
羅長明一把捂住額頭,麻木異常:“怎麼哪裡都有?”
“哦,親愛的小朋友,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有沒飯吃的人就有吃飽了撐着的人。”
“确實,但他們怎麼不關心關心屬于高等靈長類動物的人類呢?”羅長明喃喃道,在同類面前,他發出了這個疑問。
理所當然,他得不到回答。塔塔卡耶似乎在剛才的一番鬧騰裡耗盡了體力,不再言語。
提問者也并不渴求能得到這個答案的解答。
點火、添柴、熱水,羅長明一氣呵成。
“他這麼年輕,能知道些什麼?”塔塔卡耶扪心自問,他在這個年紀可做不到橫跨大半個土地,隻為了磨煉自己。
羅長明的背影同樣消瘦,不知不覺間,天亮了,年輕的人聯彎腰卷起褲腳,大腿緊繃,線條完美,要是不在這種情況下相遇,要是不是這般狼狽,塔塔卡耶定會給予格外的關注。
他們或許會在溫馨的花園裡品味下午茶,在香薰暖風裡談論利益和暧昧。
塔塔卡耶思及雪域的困頓,不自覺地握起拳頭:“我真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