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别于北部的嚴謹莊重,東部偏南的邦州一般會稱呼羅長明為父國,從而表達對其的熱愛。
加靈堡意識體辦公室收到了一封來曆不明郵件,它僥幸逃脫了層層篩選,突兀地置頂在屏幕上。
“故弄玄虛。”加靈堡的主人絲毫沒有掩飾自己言語中的不屑,可還是迅速點開郵件,生怕晚了一步。
開頭便是羅格列斯那花哨的簽名,從加靈堡意識體角度來說,這是赤裸裸的挑釁,可他一反常态地捏着鼻子看了下去。
原因就在于信件的發件人地址位于都林堡,知道用這種方式傳遞消息的其實不少,他還活着衆多兄弟姐妹基本上都會,可這個時間點,用這個地址和方式傳遞消息隻會有一個——現在代表人聯的意識體,他的幼弟。
不長的信件信息量着實不小。
一目十行看完的加靈堡提督起身過于焦急,紅木桌上的花瓶被打翻在地,幕僚匆忙湧入,直面了難得的憤怒。
提督盯着無辜破碎的花瓶,沒有搭理幕僚們的試探。
“先生們,”提督沙啞地開口了,帶着深深的疲憊,一字一句道,“清理門戶的時候到了。”
“我們中有人和那個亵渎的組織串通一氣,在五号工業區進行不少實驗。”
頓了頓,提督勾起了嘴角,掃過戰戰兢兢的幕僚:“在我的眼皮之下。”
倒吸了一口涼氣,幕僚面面相觑,人人自危。
......
“父國的意思很清晰,務必趕盡殺絕。”
“這并不困難,加靈堡擁有最大限度的自主權,我們可以直接調動周邊部隊,可是我很擔心水門宮會借此發揮,針對我們所剩不多的權限。”
“違逆父國同樣不可饒恕,先生。”
“我的忠誠毋庸置疑,隻是這是父國的意思還是父國被哈克裹挾的聲音還不得知,我們仍需留有一定的退路。”
“愚昧無知!”
七嘴八舌的聲音在加靈堡富麗堂皇的大廳裡回蕩,提督按住了自己的太陽穴,沒有贊同也沒有反對。所有人對清理毫無異議,矛盾點在于調動哪裡的勢力。
人聯權力的基石宛如航船,所有的船都是從頂開始漏,加靈堡作為僅剩的碩果,無時無刻不在保護碗裡的肉,警惕四周的豺狼。
人聯意識體破敗的家中。
“把手拿開!”塔塔卡耶毫不留情,手起刀落,導師的左臂卻硬生生受了這一刀。
這不是正常人能承受的。
“他有護臂。”距離較近的羅長明通過彈開的聲響察覺到了這不尋常的一幕,用地聯語囑咐道,“先保護自己。”
塔塔卡耶接收到了羅長明的眼神,在前後夾擊中仍然冷靜的意識體發出的大舌音一如既往的好聽。
“這麼關心……”導師語氣古怪,他觸碰到了羅長明的心髒位置,“真不知道你是想救他還是想害他。”
羅長明的視線落到對方的手上:“如果是想在我這獲得點什麼,你可以死心了。”
“确實出乎我的意料。”導師收手感慨,他那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刀片也随之消失,“你沒有長生基因,它去哪裡了?”
塔塔卡耶擋在兩位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聯人前,若有所思的捂住傷口,和羅長明同時諷刺地搖頭。
羅長明冷笑道:“你們是這麼稱呼的嗎?完全可悲的理解,或者說是你走火入魔的臆想。我們和人類的構造本身就有巨大的區别,你從一開始就走錯了道路。”
平靜地收回手,導師後退了一步。
黎德雷得到示意松開了羅長明。沒有踉跄和虛弱,羅長明第一時間反攥住導師的手腕,力氣不小,止住了導師回退的傾向。荀正都被這個舉動給吓到了,怎麼還有主動抓獵手的獵物?
黎德雷也完全沒想到注射了YST的羅長明還有這麼利落的身手,除了面色不佳外完全沒有剛才虛弱的樣子。
“多看看防詐騙小知識,多大的人了,被騙了都上趕子給人數錢。”羅長明眯起眼睛,“YST改進的功效可以削弱意識體意識和體能,是個人都知道這不是什麼好東西,一針給意識體紮死了,全大樓的公務人員都可以去天台排隊。随身攜帶舒緩劑早八百年就是意識體共識了。落後時代的危險份子——”
荀正:“對啊,這點在意識體保護守則第六大章的右下側有,我前幾天還背了來着。”
脫離人聯幾十年的老古董們自然不會有心翻閱幾乎年年都在改版的指南,即使他們都曾和意識體并肩作戰過,但他們自以為的了解是不夠看的。
塔塔卡耶表揚道:“給一朵小紅花,看看這素質和覺悟。你一定能轉正的。”說着他也抽身一躍,閃電般地躲開了沖來的刀鋒,反手一揮,壓住了黎德雷毫不留情的動作。
導師愣了一下:“所以這還是一個陷阱對嗎?我以為你會全身心投入冉安公司的問題的漩渦裡,這畢竟會刺激到你,看來是我迂腐了。”
羅長明幹淨利落地擡手,就着右側方的位置,捏斷了導師的肩膀,咔嚓聲如約而至。
“換了副皮囊,你也是血肉所構。”喘着氣,咬着自己的下唇,羅長明居高臨下地望着緩慢恢複着的導師,“人不人鬼不鬼,我的評價一如既往。”
小維斯頓冒頭:“那個東西好像不敢傷害羅先生哎。”
縮在他們那個較為安全的觀影台處,可以很清晰地看到雙方纏鬥的畫面,共有兩方戰場,塔塔卡耶血虐黎德雷和羅長明單方面刺激導師。
“不,是他沒有機會下手。”荀社長的理解能力遠超一直裝傻的小維斯頓,他松了口氣,反複确認懷裡的資料沒有問題,“他的命門被羅先生捏住了。”
刀鋒劃過,滿目狼藉,黎德雷顯然不是塔塔卡耶的對手。
羅長明輕聲道:“大部隊已經在來的路上了,你要麼交出這具不屬于你的身體,要麼就準備暗無天日的等待你的了解。”
導師沒再動作,他面無表情的問道:“難道我的案例不夠成功嗎?你否認我的行為卻對水門宮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确實會放棄這具身體,也有脫離的方法,但不出所料,我帶來的那些人都被發現關押了吧。”
“是的,這就是寡不敵衆。”羅長明沒有松手,他冷漠地開口,從某種程度上比導師更加殘忍,沒有一絲溫度,“加靈堡有你們的老巢,我已經派人去了,一隻老鼠都不會放過。所有的儀器和數據該封的一份也不會落下。”
導師歎了口氣,既不像是對自已失敗的惋惜也不像強撐的自傲,他用盡力氣反扣住羅長明,這并不容易,因為這個皮囊的關鍵穴位已經掌握在羅長明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