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貴妃撫着頭上的簪花,看了一圈都散開的人,最後唯獨又看了一眼方如星,而後向她翻了一個白眼,帶着侍女離開了。
宗霄敏也沒多說什麼,帶着端木瓊玖離開了,一瞬間殿裡散了不少人,方如星也隻覺得尴尬,抿了抿唇:“不是你想的那樣。”
宗霄盛默然,道:“哦。”
“兒臣先行告退。”
宗霄盛俯下身向方如星行了行禮,全程都是面無表情,沒有看她一眼,咬緊了牙關。
離開宮後,宗霄盛第一件事就是馬不停蹄地趕向孫府。
剛入舒雅齋,就看見了睡在門邊的雲無痕,宗霄盛一愣,但還是彎下身子拍醒了雲無痕:“我來了。”
雲無痕一個驚醒,站了起來,見是宗霄盛,有點不自在地看向了别處,理了理衣冠:“哦,那我走了。”
“那個。”
“謝謝你。”
“我宗霄盛差你一個人情。”
雲無痕先行了幾步,但是聽見宗霄盛的話,還是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腳步。
“照顧好他,不要再讓他受委屈了。”
說完,雲無痕便頭也不回地走進了茫茫雪夜裡,消失不見。
宗霄盛連忙推開了門,屋内隻有着一個老奴伴在孫清許身側,老奴見宗霄盛來了,連忙匆匆跪下行禮。
“無需多禮,快快請起,辰安他怎麼樣了?”
“發燒了,中間迷迷糊糊醒了一會,又睡了。”
老奴站起了身,站到了宗霄盛的身邊,回道。
宗霄盛伸手摸了摸孫清許的額頭,至今仍是燙人的厲害,整了一邊水盆裡的毛巾墊在了他的額頭上,事後又小心翼翼地為他蓋嚴實了被子。
“替少爺接骨的那人說,少爺也是幸運,不會落得一個終身殘疾,如果少爺将來真的走不了路了,那得多傷心。”
“少爺他自幼時起就因為體弱不能四處跑跑跳跳,小時候的願望就是将來能夠踏遍萬裡山河……”
“是我太無用了。”
連自己的親生母親動手傷了你,都無法替你出氣。
讓你任由那些人欺侮。
宗霄盛垂淚,滾燙的大手緊緊地握住了孫清許的手,一時半會控制不住淚水,竟任由它們撲打在孫清許的手上。
宗霄盛看着床上緊閉着雙眼,因為高燒燒的滿臉通紅的孫清許,心疼極了,想要伸手去摸摸他的臉,卻在半途中收回了手。
這時,屋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我就不在府中半刻!你們是怎麼看人的!阿寶呢!”
“阿寶哥也受了傷,如今在卧房裡靜養着呢……”
宗霄盛仔細一聽,清楚了來人正是匆匆回來的孫健琮,緊握的手連忙松了開來,擦去了眼角的淚水,站到了一邊。
孫健琮怒氣沖沖地推開了房門,見宗霄盛也在屋内,更是氣不打一出來。
“王爺您過來做什麼?”
孫健琮上下打量了一番宗霄盛,也不客氣,不願再與他多講禮數,自顧自地坐到了他剛才坐的凳子上,探着孫清許。
宗霄盛一時哽咽,說不出話來,孫健琮掖了掖被角,不願看他一眼:“王爺,清許還沒死呢,求您積點德。”
“對不起。”
“何用?你看看你把清許害的!”
孫健琮隻覺得宗霄盛煩人的厲害,白了他一眼,緊皺着眉頭看着他,怒罵道。
“是我不争氣,叫他受了委屈。”
“王爺,清許他已經為你做盡了好事,他知道你想往上爬,但是沒有機會,到處替你結交勢力,就連他那不怎麼參與朝政的師傅他也拉攏了,你還要怎樣?您如今也得了封号,接下來該怎麼做你也知道,你還纏着他做什麼?”
孫健琮見宗霄盛那委屈的模樣,到不由得想起了孫清許,倒也是一時心軟,松了松口,不再刻意刁難,而是好說歹說,拍着手道。
“待我功成名就的時候,我想身邊站着的,一直都是他。”
“你有這個命,我家清許沒有!”
“我……”
“好了不要說了,你父皇當年幹的事,我不想看你再幹一遍。”
孫健琮似乎已經猜出宗霄盛到底想要說些什麼,擡手制止了宗霄盛。
“孫大人,我真的有在努力,我沒有一事無成。”
“好了王爺,天寒,您還是早些離開吧,清許他現在需要靜養。”
“來人,送客。”
孫健琮絲毫不給宗霄盛想要解釋的機會,轉過了頭,看着躺在床上緊皺着眉頭的孫清許,道。
小厮走了進來,屈了屈身,示意宗霄盛離開。
宗霄盛緊緊地盯着床上孫清許的臉,直到離看見了孫清許母親那張擔憂地臉,那張與孫清許有五分相像的臉。
“伯母,求求你。”
宗霄盛回首,無助地看着孫夫人。
孫夫人一直都很喜歡宗霄盛,但是礙于孫健琮,也不好當着他的面說些宗霄盛的什麼,但一直都會給他送吃食和香囊,可是這一次,她看着他。
淚眼婆娑地搖了搖頭,扭過身去看孫清許。
宗霄盛無言,隻覺得自己的喉間一時半會說不出話來,他隻覺得眼前孫清許的臉越來越模糊,直至出了門外。
“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