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的事雖已被驗證,朕也自有對策,可這幾日仍是覺着心慌,像是還有什麼在等着朕一樣。”
秦念衣黛眉輕蹙,低下了眸子,身上的侵略性被垂下的眼簾掩蓋。
姣好的樣貌在此時發揮作用,讓人不禁心軟,想替她掃清所有的憂愁,叫那雙明亮的眸子彎成一輪月牙才好。
若非先前見過宮女在她面前誠惶誠恐的模樣,怕是真要被她騙了去。
——當真是迷惑性十足。
連系統都忍不住和祝書白吐槽,【宿主你小心些,這任務目标看起來一肚子壞水。】
不怪系統擔心,祝書白以前是白月光部門的,那個部門的任務目标對任務者都是視若珍寶,哪裡會舍得讓自己的白月光站到明面上當靶子。
系統擔心祝書白無法适應,太過信任修正部的任務目标,那可就糟了。
但祝書白可是剛領教過秦念衣的翻臉無常,怎麼可能會被她再迷惑。
祝書白神情平淡自如,隻是趁着躬身微微彎了彎唇角。
“臣有何能為陛下分憂的?”
見祝書白領悟得這麼快,秦念衣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梢,沒想到素來愚笨的國師今日好似開了竅。
早知如此,興許自己都不必和李箬演那出戲來吓唬她。
她滿意地看着祝書白,語氣越發溫和,“這樣吧,國師這段時間便住在朕的皇宮中,方便在朕迷惘之時為朕解惑,國師覺得如何?”
“臣領旨。”
“嗯,你先退下吧,朕會讓李箬給你安排寝殿。”
“是,微臣告退。”
祝書白行了個禮後便離開了禦書房,剛出來便瞧見了在外頭候着的李箬。
李箬不愧是能在秦念衣手底下當大内總管的人,方才的惶恐已經消失不見,此時早收拾好了情緒,面帶微笑地朝着祝書白颔首。
“祝大人,請随奴婢來。”
幾乎是在李箬話音落下的一瞬間,站在角落裡的幾個太監宮女突然上前,祝書白愣了一下,環顧一圈。
這些太監宮女低着頭,看似恭恭敬敬,可卻将她圍了個結結實實,不給她留一點逃跑的空隙。
而且幾人步履穩健,身姿挺拔,瞧着不像是卑躬屈膝慣了的太監宮女,反而像是習武之人。
看來自己方才面對秦念衣的要求無論是什麼反應,最終走向大概都會是“暫住皇宮”。
“祝大人莫怕,他們是這段時日負責服侍您的人,祝大人可以随意差遣他們。”李箬含笑解釋道。
【服侍?監視還差不多吧。】系統又開始替自家宿主擔心,萬一任務還沒完成就被這陰晴不定的女帝給殺了,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她若真放心讓我獨自待在皇宮,一點不防備才奇怪。】祝書白随口對系統道。
心裡這般想法,但她面上一直帶着溫溫柔柔的笑,乖順地跟着李箬前往自己這段時間将要住的寝殿。
系統聽她這麼說,便也不再說什麼,心中對祝書白的評價又暗暗上升了一截。
看來自己的這位新宿主至少心理素質相當不錯。
此刻已是夕陽落幕之時,兩側朱砂色的宮牆高高豎起,行走在其間時似乎連天空都被隔絕了一般,餘晖落在望不到盡頭的宮道上,卻沒法讓人感到半點溫暖。
宮道上來往的人不算少,隻是并沒有交談聲,所有人都低着頭碎步快行。
走至祝書白附近時安靜地行禮,而後又安靜地離去,空氣裡幾乎隻有腳步聲和衣物摩擦的細碎聲音。
說得好聽些是莊嚴端正,說得難聽些便是壓抑至極。
一條條縱橫的宮道如同脈絡,也宛若邊界将巨大的皇宮分隔成一座座方正相似的宮殿,宮道深深,仿佛擇人而噬。
不知走了多久,幾乎連落日的餘晖都要散盡時幾人才終于到了目的地。
“到了,祝大人。”李箬停下腳步,回過身看祝書白,“這兒便是您這段時間的住處。”
不大不小的正門上方挂着鑲藍邊的牌匾,牌匾上用楷書規矩寫着“聽湘軒”。
【這聽湘軒還真是偏啊,天都要黑了才到。】系統感慨道。
“麻煩李姑姑了。”祝書白淡淡一笑。
“大人折煞奴婢了。對了,皇宮内多岔路,您有什麼事便差遣宮人們去做,盡量少走動,免得迷了路。”
祝書白眸光微微一動,“謝李姑姑提醒。”
見她領會了自己的話外之意,李箬微微笑了下,随即便告退了。
而祝書白泰然地看了眼聽湘軒,擡起腳邁進大門,兩側守候着的宮人卑躬屈膝地将人迎進殿中,看樣子似乎還想一直跟在祝書白身後。
祝書白不喜歡被這麼多人簇擁,眉間微蹙,又迅速撫平恍若從未有過情緒的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