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很輕易地就找到朱易,輪到他躲了。
他轉轉眼珠,狡黠地選一條路,打算偷溜地藏在一個特别的地方,讓人找不到。
玩得瘋了,尺度也就把握不住了,雲閑滿心歡愉地躲藏起來,走進這死地。
一地荒蕪的災難現場濃墨重彩地登台上場,鋪陳到他眼前,他有些不敢相信這地方竟然和不遠處的群落共用一塊土地。
對于水生植物來說,水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雲閑所在的群落,不說群居與水潭上,也是栖息溪流而上,從沒曆經缺水的窘狀。
這裡卻幹得讓雲閑生生升起一股口幹舌燥的饑渴感。
大旱,土地甚至開起一道道裂縫,隻有一小塊地方稍微強些,成了泥沼。
遍地是枯竭而幹的植物,無不凄涼地顯出死屍的焦黃色。
同類因天災人禍而成為滿地的屍體,這種景象給雲閑尚且稚嫩的心造成極大地震撼。
他四處環顧,很輕易地在一群死物裡找出一個生命。
那朵花的梗斜斜地插在泥裡,卧倒泥上。花色是白底粉面,粉紅暈在白色上面,模糊界限,也不知道是粉淡成白,還是白褪成粉。
花色不清,連花瓣也淩亂地合攏着,褶皺處還有些深褐色的泥在上面。
看着眼前孱弱的生命,雲閑遲疑地不敢再上前。
“雲閑,你在哪?”
遠處,一直找不到人的朱易在呼喚他。
雲閑有些急,想走,又不放心讓這生命孤獨地死去。
掙紮半晌,咬咬牙,他小心地動手,開始挖那朵花周身的泥。
躲着朱易,他偷偷地藏着那朵花向群落裡的長輩跑去。
噌地一下撞開連父的房門,連父正坐在書桌上,審閱無字天書。
見來者是他,未語先笑。
“連父,你看……”
雲閑湊上前,将懷裡生機微弱的蓮花拿出來,遞上前去。
連父打量花朵的時候,雲閑觑着時機,一點一點地将來龍去脈全盤托出。
……
“不行,你把它給我,我送它走。”
連父看着那朵蓮花許久,神情越來越嚴肅。最終他轉過頭,一臉沉重地說。
“連父……”
連父打斷他,“雲閑,我知道你心善。我們族裡平日和鄰裡相處也十分和睦友善。”
連父頓了下,說,
“但它不行,它們族裡遭此災難,上蒼難免不會有所表示。我們收留了它,納入羽翼之下,就會沾上因果。之後不管是好是壞,這些後果我們都承受不住。”
雲閑仰着頭,一張小臉被他吓得臉色雪白。
連父低頭看着眼前的小孩,一副晶瑩剔透的幹淨樣子。
他歎了一口氣,軟和下臉色,伸手摸摸孩子的頭。
“雲閑放心不下他的話,可以将他留在後山那的巢穴裡,平時多多照料他也可以。”
連父蹲下來,平視雲閑:
“但是,切記,不要讓其他生靈看見他,不要染上因果。”
“是的,連父。”雲閑諾諾地答應道。